•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

    不记来时路。

  • 枕中云气千峰近,床底松声万壑哀。

    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明月枝头香满路。

    几日西风,落尽花如雨。

    倒照秦眉天镜古。

    秋明白鹭双飞处。

    自摘霜葱宜荐俎。

    可惜重阳,不把黄花与。

    帽堕笑凭纤手取。

    清歌莫送秋声去。

  • 暄风迟日春光闹。

    蒲萄水绿摇轻棹。

    两岸草烟低。

    青山啼子规。

    归来愁未寝。

    黛浅眉痕沁。

    花影转廊腰。

    红添酒面潮。

  • 巩顿首再拜,舍人先生:去秋人还,蒙赐书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铭。

    反复观诵,感与惭并。

    夫铭志之著于世,义近于史,而亦有与史异者。

    盖史之于善恶,无所不书,而铭者,盖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义之美者,惧后世之不知,则必铭而见之。

    或纳于庙,或存于墓,一也。

    苟其人之恶,则于铭乎何有?

    此其所以与史异也。

    其辞之作,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生者得致其严。

    而善人喜于见传,则勇于自立;

    恶人无有所纪,则以愧而惧。

    至于通材达识,义烈节士,嘉言善状,皆见于篇,则足为后法。

    警劝之道,非近乎史,其将安近?

    及世之衰,为人之子孙者,一欲褒扬其亲而不本乎理。

    故虽恶人,皆务勒铭,以夸后世。

    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书其恶焉,则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铭始不实。

    后之作铭者,常观其人。

    苟托之非人,则书之非公与是,则不足以行世而传后。

    故千百年来,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莫不有铭,而传者盖少。

    其故非他,托之非人,书之非公与是故也。

    然则孰为其人而能尽公与是欤?

    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

    盖有道德者之于恶人,则不受而铭之,于众人则能辨焉。

    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有实大于名,有名侈于实。

    犹之用人,非畜道德者,恶能辨之不惑,议之不徇?

    不惑不徇,则公且是矣。

    而其辞之不工,则世犹不传,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

    故曰,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岂非然哉!

    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虽或并世而有,亦或数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

    其传之难如此,其遇之难又如此。

    若先生之道德文章,固所谓数百年而有者也。

    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铭,其公与是,其传世行后无疑也。

    而世之学者,每观传记所书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则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况其子孙也哉?

    况巩也哉?

    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传之之繇,则知先生推一赐于巩而及其三世。

    其感与报,宜若何而图之?

    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而先生进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显之,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谁不愿进于门?

    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

    善谁不为,而恶谁不愧以惧?

    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孙?

    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

    此数美者,一归于先生。

    既拜赐之辱,且敢进其所以然。

    所谕世族之次,敢不承教而加详焉?

    愧甚,不宣。

    巩再拜。

  • 万顷风涛不记苏。

    雪晴江上麦千车。

    但令人饱我愁无。

    翠袖倚风萦柳絮,绛唇得酒烂樱珠。

    尊前呵手镊霜须。

  • 闷无消遣只看诗,不见诗中话别离。

    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 雕鞍好为莺花住。

    占取东城南陌路。

    尽教春思乱如云,莫管世情轻似絮。

    古来多被虚名误。

    宁负虚名身莫负。

    劝君频入醉乡来,此是无愁无恨处。

  • 澹烟横,层雾敛。

    胜概分雄占。

    月下鸣榔,风急怒涛飐。

    关河无限清愁,不堪临鉴。

    正霜鬓、秋风尘染。

    漫登览。

    极目万里沙场,事业频看剑。

    古往今来,南北限天堑。

    倚楼谁弄新声,重城正掩。

    历历数、西州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