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百丈山三里许,右俯绝壑,左控垂崖,垒石为磴,十余级乃得度。
山之胜,盖自此始。
循磴而东,即得小涧。
石梁跨于其上。
皆苍藤古木,虽盛夏亭午无暑气。
水皆清澈,自高淙下,其声溅溅然。
度石梁,循两崖曲折而上,得山门。
小屋三间,不能容十许人,然前瞰涧水,后临石池,风来两峡间,终日不绝。
门内跨池又为石梁。
度而北,蹑石梯,数级入庵。
庵才老屋数间,卑庳迫隘,无足观。
独其西阁为胜。
水自西谷中循石罅奔射出阁下,南与东谷水并注池中。
自池而出,乃为前所谓小涧者。
阁据其上流,当水石峻激相搏处,最为可玩。
乃壁其后,无所睹。
独夜卧其上,则枕席之下,终夕潺潺。
久而益悲,为可爱耳。
出山门而东十许步,得石台。
下临峭岸,深昧险绝。
于林薄间东南望,见瀑布自前岩穴瀵涌而出,投空下数十尺。
其沫乃如散珠喷雾,目光烛之,璀璨夺目,不可正视。
台当山西南缺,前揖芦山,一峰独秀出,而数百里间峰峦高下亦皆历历在眼。
日薄西山,余光横照,紫翠重迭,不可殚数。
旦起下视,白云满川,如海波起伏。
而远近诸山出其中者,皆若飞浮来往。
或涌或没,顷刻万变。
台东径断,乡人凿石容磴以度,而作神祠于其东,水旱祷焉。
畏险者或不敢度。
然山之可观者,至是则亦穷矣。
余与刘充父、平父、吕叔敬、表弟徐周宾游之。
既皆赋诗以纪其胜,余又叙次其详如此。
而其最可观者,石磴、小涧、山门、石台、西阁、瀑布也。
因各别为小诗以识其处,呈同游诸君。
又以告夫欲往而未能者。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
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
元龙老矣!
不妨高卧,冰壶凉簟。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