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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论你像谈论一个已故的人你就这样死了在故事的复述中在语言的十字架上你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你就这样死了手中紧攥着伤口像攥着一个秘密

诗人简介

田晓青(1953- ),朦胧派代表诗人。 出版的诗集有《失去的地平线》等。► 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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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欲娱耳目。

快心乐腹肠。

我躬不悦欢。

安能虑死亡。

太原王氏女,金陵韩守妻。

戊辰年八月,葬在石城西。

日为弓兮月为箭,射四时兮生改变。

千年万年松柏风,悲尽死亡人不见。

南北渝盟久未和。

斯民涂炭死亡多。

不知何日戢干戈。

赖有兴王如世祖,况闻谋帅得廉颇。

蔺卿全璧我蹉跎。

误哉秦穆公。

身没从三良。

忠臣不违命。

随躯就死亡。

低头窥圹户。

仰视日月光。

谁谓此可处。

恩义不可忘。

路人为流涕。

黄鸟鸣高桑。

两个孩子,一个哭,一个笑善于隐匿的素朴面具她和她的母亲,和伸手可及的事情象微风经过黑暗的邃道必须认真地加以选择死亡、苟话,还是乖巧母亲的手在暗中拨动那未燃的火星她只认得母亲,只记得幸福而不认识又是悲伤的一次轮回人在栖居地犹如冬日的平底锅里煮着的星星事实上的举目无亲尤如日出和日落的距离但两个孩子坚持修补她们破损的人生像那年迈的妇人露着脚趾的鞋拖着病体投入冰凉的护城河

依大麓之遗址兮,储后土之神灵。

乐天地之休嘉兮,皇涓洁而荐诚。

集后土之雍容兮,刺百圣之礼文。

却大辂而御蒲秸兮,惟俭德之是崇。

端一心而燔燎兮,卜仁义乎永年。

刻玉检而请命兮,何事秘而弗传。

嘉梁父之草木兮,被赫然之宠荣。

咨梁父之遗老兮,悲忽不睹乎穆清。

维千乘万骑之杂沓婐婉兮,犹彷徨其行声。

夫天运之适合兮,虽圣其犹莫知。

彼河之洋洋兮,虽美而不济。

泰山之椒既风雨又艰险兮,乃登封以类告。

岂其不可一兮,伊所遇之独异也。

虽伊周之辅世兮,曾何足以自喜。

喟余生之孔棘兮,邈不及夫七十二君。

日月幽而不明兮,遭玄夜之方长。

竞鈇銊而日弊兮,逐亡鹿而裂其脾肩。

汉氏之为的兮,而不遗其余民。

余既朴陋而不能谋兮,又怯耎而畏兵。

缙珽琄於盗贼兮,何不朽之可几。

曾死亡之几何兮,苟乱世以自免。

幸此土之平乐兮,依镇南之不远。

余耕兮隆中,地沃衍兮宜稑种。

相原隰而下上兮,町厥壤之百亩。

彼二代之民乐兮,岂不爱其皆有此。

偷予腹之独饮兮,视岁行其在酉。

天既溉之以雨露兮,余又滋之以浍畎。

禾穰而同颖兮,或一稃而二米。

霜露下此秷{左禾右悤}兮,余与牧之竖柀之。

雀鼠败其秉穗兮,余与邻之父刈之。

贡龠合於许下兮,尚玉食之万一。

俾君父之启魏兮,相祀事而勿失。

昔文王之盛德兮,奔走商之暴虐。

蔑君臣而自恣兮,吾何用乎此粟。

黻冕兮茅蒲,衮衣兮襏襫。

余力耕而胼胝兮,藉丰草而一息。

扣牸角而长歌兮,声中云门之律。

历山已芜兮,鸟下啄其凫茈。

有莘之臣日以远兮,野老锄头其故泥。

计其食此兮,月不能一钟。

耻一夫之释耒兮,故为无所用於耕。

嗟圣贤之心兮,余或识甚微隐。

(一)母亲的病房27床不住着母亲,27床是个生下婴孩就患病的少妇,她的病也许早就欠那孩子吃药,喂奶;

灰色,红色;

我带母亲进来后就感到这地方不对,这是个神秘地带;

仿佛我作为一个儿子已经不够,发现大地对于母亲们有太多危险28床不住着母亲,28床开头是个姑娘,接着来了个刚从婚姻上败下阵的女士。

前一个一天可以吃进五碗面条,让人感到巨大的进取心,感到有什么还没有开始后一个有时哭有时笑,身上明显有东西多出来。

是的,她正在等待一次手术30床是我想象出来的,它并不在这间病房但它一定就在周围,我找不到它却对此保留悬念;

也许这张床并不用于病人,但它一定有许多变数我的猜测给我带来恍惚,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摆设?

这让我心跳29床才是母亲的。

你是老来得病你不得这样那样的怪病,但你患下了我不能告诉你的病;

医生安慰我说∶“一个人到了最后,总要被一种病带走。

”我听了很悲痛,也生疑难道她们得了病都正常,我母亲反而应该?

(二)“我感到到处都在疼,但不知疼在哪里”“我感到到处都在疼,但不知疼在哪里”母亲,我知道你疼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一定说不出疼的位置;

你说不出为什么会这样疼痛∶你往左躺疼往右躺也疼;

坐着疼,站起来还是疼。

仿佛你过去的不疼都是假的,今天它们一下子都来了;

一下子要满出来;

一个哑吧在你身体里终于说话;

你成了一座疼痛的仓库我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疼在哪里。

它很深我用手伸近时就走开。

它很模糊模糊得令这具身体是问题而不是身体母亲,我的手已经摸不到你疼的位置我现在的手不知道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的但你终于疼了,象一棵树终于长出了果实是所有的母亲,都注定说不出自己疼痛的位置?

它的左与右,深与浅;

我母亲的疼,太多;

它,它们,已变得有点零乱母亲的疼一直在走动着,这令我的手无处安放;

是什么在她身体中奔跑呢蓝色的?

红色的?

还是去年对我的一次嘱咐?

(三)在母亲病房,有人向我祝贺生日在母亲的病房,有人通过手机向我祝贺生日可我的母亲这一刻正躺在临死的病床这个生我的人,五天后终于撒手人间在母亲的病房,有人通过手机向我祝贺生日一个四十多岁的儿子,正对着八十岁的母亲偷偷哭泣,他哭泣今天遇上了这个日子在母亲的病房,我被提醒今天是生日一个面容酷似母亲的人对于自己的容颜突然有了为难,有了深深的触犯生我的人,你把什么藏在了左手与右手之间我是你生出来的仇敌,我威胁你追赶你。

这追赶,从我懂事后就开始我是有欢乐的,我已积攒下四十多年的欢乐我一直在增加,你却一年年在减少我是用欢乐在追赶你靠近死亡的日期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要死了她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把我生下来她曾经指望我,快快成长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就要死了这当中,有一个谁不容我商量、争辩、转移这个生我的人就要死在生我的日子里……(四)“快来揉揉我,再过几天你就没有母亲啦”“快来揉揉我,再过几天你就没有母亲啦……”哦,母亲,血一样言语的母亲……我揉着你的脚板,这我不能放弃的脚板它在变小,变暗,变成不真实我再也不想去崇尚什么,它正在躲开我走向一条看不见的路并对我,构成了最后的不信任我揉着你的腰身,这已经变成了谁的腰身?

它曾经象一条甘蔗所有的风吹来时,都珍惜它。

世界把甜水保留的那部分,被什么拿去了我不能加盐,加防腐济,加香料我揉着你的胸脯,哦,这阳光的故乡,七岁时我还没有断开你的奶水在我后来所见过的乳房中它是最美的我记得它的形状,它的香,现在病菌在里头建立了自己的粮仓我揉着你的前额,这人世与生命的屋顶摸着它我快乐,自足。

与你的智慧接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事。

我要在你死后,剪下一绺你的白发,这束白的我摸着它,这件事死神已经无法与我争夺(五)深夜,与值班护士的交谈“请告诉我,我母亲还能够活多长时间?

”“你需要她还能够活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

但她能停下来吗?

比如,象一场疲倦自己拐了一个弯。

”“这已经不可能。

不过,除了死亡——”“请不要对我使用这两个字。

”“这应该算是选择,生命会自己收场死亡也从来不需要药物来医治。

”“但我已经把她送到了你们这里——”“是的,她已经来到我们这里了许多将死的老人都到过我们这里。

”“这么说,我为母亲所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你说的奇怪好象是,我们的职业首先没有意义?

”“也许我把什么说错了,但在我母亲与你们之间,谁离开得了谁?

”“你说出个关系到我们饭碗的问题……”“我是说拯救一条生命——”“是呀,许多儿子,最终都没有把母亲救回但最后,却把自己的病给治愈了;

”“一个母亲病了,她的儿子一定也病了?

”“往往是母亲将死的时候,她儿子才明白在人世间什么叫病……”“难道只有母亲的死,才能够换回一个儿子应该得到的秘密?

”“这个秘密早已捏在你母亲手里只是她,还没有到放手的时候。

”“那么,这儿子的病是什么病——”“是呀,是什么病呢?

……”(六)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在他们中间,躺着一个半昏迷的母亲也许死亡的路途总是往回走着他们守着对你的诺言∶要让你死在自己的家中……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他们多么残忍,看着大恩大德的母亲竟然象看着一尊将要处理的废墟……这是母亲在最后的路上,这是五个儿子要把自己的母亲,从谁手中,争夺回家事实上,这是一次没有温情的回家临别时,却被医生说成是爱心行动半昏迷的母亲已经知道自己将驶向那里;

但是,五个儿子一点也没有办法叫这心疼的轮子减缓下来只有车窗外黄昏的阴雨,在敲打着这样的时刻,五个儿子共同承担了自己的无言;

五个儿子现在成了五个哑吧,他们象五个陌生人对所有的语言失去了信心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他们要把将死的母亲送回到自己家中这条路上,有人正在赶送鲜花,也有人往市场运送食粮,但五个儿子咬碎了牙齿也要把母亲送回家中……(七)当母亲终于闭上双眼……当母亲终于闭上双眼,我觉得她只是从守着她的儿女们中抽身后退了几步然后还站在那附近;

象一所安静的农舍,天黑,闭门,就寝;

但里头灯,依然亮着只有我们一群兄弟姐妹,顿时进入黑暗!

抚着母亲的尸体哭成一片悲痛的我们比碎裂的玻璃更加破碎∶尖锐、不成形状、难以收拾;

而身后有一个声音这样说∶“我多么不愿意让你们变成这样……”(八)表列式∶关于母亲的几段履历19岁时你就染上了霍乱,并传给了身壮如牛的生父和长兄;

一贴救命的草药,来不及拉回邻居的少年却奇迹般把你给救活。

也是这时你无法赶到自己红色的婚场乡村从此留下了一句流行的话∶“有隔夜的豆腐,没有隔夜的媳妇。

”还有一句话许多人不敢公开说∶“那小子福气,娶上了天仙般的美女。

”20岁,你生下了第一个男孩到38岁止一共生出五男四女(在我前面的一个姐姐,据说一生下就夭折)八个孩子给了你生活的思维与能力也使你信上了基督教;

我听过你为我缝补衣服时所唱的歌谣也看到在暴风夜,你为出海的父亲念出的祷告;

50年后你成了这个半岛最有福气的母亲,这一点没有人怀疑34岁你生下了最后一个男孩,为了答应这个男孩的要求,四年后你又为他生出一个妹妹;

可见这孩子从小就有点怪异,你对他这样说∶“你才是我心头的一枚针。

”因为你会这么说他后来就爱上了诗歌你不知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多远,但你会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诗稿,象小时候你在他的旧衣服上打上补丁在许多夜晚,你一般只数了数露在被窝外的脚丫,就知道哪一个孩子还没有回家;

你生下的孩子实在有点多这让人想到亲爱的祖国……在我出生时国家闹饥荒了,我吃的是你的奶水你和全家人吃的是野菜,你说∶“再破的一条船,也要撑到岸。

”就是这句话,八个孩子一个个都走了过来一个家或一条船,没有下沉46岁时你因胆结石住院开刀,大哥对你说小弟好象开始懂事啦;

79岁时你又为这病动了手术,80岁寿诞上满面春风不到一年,你又在这家医院向我交代了后事∶“不要卖掉那座老屋,你们八个都从那里走出来。

”好象我们很缺钱好象我们会干傻事;

但你把我们给你的钱剩下那么多,其中一笔留给了教堂;

而后死于一剂强心针,面目非常安祥(九)这部电话我再不敢把它拨响在这个深夜,我不敢再把这部电话拨响——8776653 它还在老家那边母亲的枕边安放着,也许这一刻你还在守候着我的问候听我说“今天都吃了些什么……”你的声音还能从那一边传过来吗以天堂的突然来信,让我再一次握到自己的闪电;

我会再一次听你这样说∶“少喝一点酒——我知道再喝时你又会忘记了我这句话。

”现在你永远关闭了,不,是劫持是突然的空和突然的漆黑一条河流已被谁搬到另一条河流上那里留下了河床,寻水的小鸟在河边发出凄凉的叫声一次,你突然来电话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样心慌……”今夜,我也是这样心慌!

“母亲你也没事吧?

今天,你都吃了些什么……”我曾在云南的一座大山上跟你说话说那里有我小时候见过的白云,你说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块白云;

这是真的?

你在今夜哪一块星云上?

8776653仍然是你的电话号码吗?

如果,我也能接通在这个深夜,我不敢再把这部电话拨进可是,它竟然响了!

母亲这是你的声音吗?

“喂,儿子,我在听着——”

雨夜偷牛的人爬进了我的窗户在我做梦的身子上采摘葵花我仍在沉睡在我睡梦的身子上开放了彩色的葵花那双采摘的手仍象葵花田中美丽笨拙的鸭子雨夜偷牛的人把我从人类身体中偷走。

我仍在沉睡。

我被带到身体之外葵花之外。

我是世界上第一头母牛(死的皇后)我觉的自己很美我仍在沉睡。

雨夜偷牛的人于是非常高兴自己变成了另外的彩色母牛在我的身体中兴高彩烈地奔跑

哦 要下雨啦诗人在咖啡馆的高脚椅上瞥了瞥天空 小声地咕噜了一句舌头就缩回黑暗里去了但在乌云那边 它的一生 它的一点一滴的小故事 才刚刚开头怎么说呢 这种小事 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关心更大的 诗人对女读者说依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直线 下来了与同样垂直于地面的周围 保持一致像诗人的女儿 总是与幼儿园保持着一致然后 在被教育学弯曲的天空中被弯曲了 它不能不弯曲但并不是为了毕业 而是为了保持住潮湿它还没有本事去选择它的轨迹它尚不知道 无论如何选择都只有下坠的份了 也许知道可又怎么能停止呢 在这里一切都要向下面去快乐的小王子 自己为自己加冕在阴天的边缘 轻盈地一闪脱离了队伍 成为一尾翘起的小尾巴 摆直掉 又弯起来翻滚着 体验着空间的自由与不踏实现在 它似乎可以随便怎么着世界的小空档 不上不下初中生的课外 在家与教室的路上诗人不动声色 正派地打量着读者的胸部但它不敢随便享用这丁点儿的自由总得依附着些什么总得与某种庞然大物 勾勾搭搭一个卑微的发光体害怕个人主义的萤火虫盼望着夏夜的灯火管制就像这位诗人 写诗的同时也效力于某个协会 有证件更快地下降了 已经失去了自由在滑近地面的一瞬 (事物的本性总是在死亡的边缘上 才抓住)小雨点 终于抢到了一根晾衣裳的铁丝改变了一贯的方向 横着走开始吸收较小的同胞渐渐膨胀 囤积成一个透明的小包袱 绑在背脊上攀附着 滑动着 收集着比以前肥大 也更重它似乎正在成为异类珍珠 葡萄 透明的小葫芦或者别的什么 它似乎又可以选择这权利使它锋芒毕露 具备了自己的形式但也注定要功亏一篑 这形式的重量早已规定了是朝下的 一个天赋的陷阱就像我们的诗人 反抗 嚎叫然后合法 登堂入室用唯美的笔 为读者签名拼命地为自己抓住一切但与铁丝的接头越来越细为了更大更满 再也不顾一切满了 也就断掉 就是死亡身子一抖 又成了细细的一条顺着那依然看不见的直线 掉到大地上像一条只存在过一秒钟的蛇一摆身子 就消散了但这不是它的失败它一直都是潮湿的在这一生中 它的胜利是从未干过它的时间 就是保持水分 直到成为另外的水 把刚刚离开馆咖啡馆的诗人的裤脚 溅湿了一块

告别了这与洪水同时失去的一切让我们在这与生俱来诗歌中重新开始流浪浩瀚的文字是我们理想复苏的海洋在这里我们有红珊瑚城堡和遨游于海蓝的鱼群挫折不是结局我们在没有背景的光阴中感悟出与己不符的现实如果人类失去了进步的象征那么,所谓的终极意义将是什么在我们的日子里能源无忧无虑地自焚古老的阳光,木柴,油灯是祖辈留给我们的光明历史他们在永恒中看见我们虚弱的地球碾过比无限更加漫长的黑暗而我们如蚂蚁一般上下前后左右来回忙碌机械地创造属于肉体的具体财富看着它们变成一群不断涨大的数字而生命的本质已经在历史的瞳孔中缩小一如看不见的盲点如果死亡变成时间的游戏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给后人留下一堆杂乱无章的思想我们拥有未知的未来却失去了过去阳光熄灭的夜里冬天夺去了火种的权利在没有早晨的明天里梦就是消失的回忆假如昨天的温暖依然存在于我们的眷念那么,请在春萌的快感中做好纯美的准备冰川将会从心底深处升起越过温暖的思想海洋我们作为人类,行将冷却当一首诗歌伸出它的伟人之手取出我们的灵魂并且点燃

之一让我们扯乱头发,用冰冷的颊证明我们的瘦削,你的梳双辫的日子远了。

让我们说:从前的眼睛,从前的腰身曾经是怎样的细。

但是时间的把戏却使我们快乐:应该是流泪却换来秘密的欣喜。

你,你是黄昏里太白的衣角,嬉笑着,却又有异样的缄默。

我们已无需在树旁等候,无需有不寐的街角的分别,我们并合,我们看各自眼里的笑。

或者窘迫,我们上菜市去任受同样的欺凌。

我们回来又同样地胜利——因为我们已经超越。

之二今夜这野地惊吓了我。

唯有爱情象它一样的奇美,一样的野蛮和原始。

我要找着你,让你的身子温暖了我的。

我们都不曾有太多的教养,修建得如那私家的草地,给围墙安全地拦住了。

我们是河水,在长林茂草,在乱石里回旋。

因此而我更痴心,你的眼睛更黑,你的,也是我的,泪水更多更快乐。

我们任性而又骄傲,扬着头走过这些拘束的羊群人群。

然而我们的单纯却已受染,你看你的衣衫,我的尘土。

之三我爱灭掉电灯,看烛光下你脸上的平静和寂寞,还有你的手势。

那样要强,却又异样地羞。

这是你的真实。

我曾在所有的图书里看见你。

幻觉更纯净,加了你胸膛的热,在我冷冷的饥饿里,安慰了我在尘土里失去的一切。

但是我们都不愿走进这车马,看那些粗脖子的母亲们,争吵在菜市,或者高兴于多偷的洋芋。

我们想要唱歌,但是所有的老成和眼镜喝止了你,让我规矩,并且灰了心。

你于是成了我的宗教。

之四我们同要踏出这座门,但同时踌躇。

顾虑如蛇。

你抱了孩子无言地退回,而我逡巡在陈腐的比喻里。

你的身体要粗要胖,而我也要带上眼睛,贴近了火炉,伤风又发脾气,在长长的下午拉住客人,逼他温我五十次的过去。

但昨天我们还说海行和高山,和青草地上的漫步和并坐,还说在所有的行人里,没有一个痴如我,或有美好的眉眼如你。

存在只是一个假日,来的还远,去的却触目惊心地近。

之五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却有伤感的恋恋,自古就是懦弱,忧郁却是一种颜色,你的唇红,我的粗俗的领带和谎。

你看这些广告,灿烂而丰富,那些白漆的船和灯下的躺椅,还加上那妩媚的笑。

于是我们听着黑人的音乐而起舞。

烦腻是过分的敏感,那等于都市将一切的商品和太太的脸,用灯光照在大的窗里,让乞丐瞧。

而我们坠入了陷阱。

我们却又拍手,因为这片土地还是触鼻地臭,我们要过去,而这依附却永在。

之六你以变化惊讶了我。

你笑,你哭,你有转身的衣群曳地,你又穿了我的长裤在马头前拆着鞭子,或者系上围腰下厨房。

但我的格式却只有一个。

我永远分心在你和你的影子之间,因为你的影子便是愚蠢的我。

批评家,你读进了你自己!

说红白的格子不衬出你的脸,说你的笑声不在灯下格外甜,说你的朋友们不叫我妒忌,说你要说的。

我站起来,抚摸了丝样的黑发,将一朵想象的红花燃在你的鬓边。

之七我的三分虚假完成了你的爱娇,完成了你的胜利。

你却在生长和春秋的回旋里,张着痛苦的惊惧的眼。

所有的给予和损失都过去了,而你恢复了痴情的笑。

五月的睡眠和九月的长天和水,你转身,你的眉宇何其清朗!

所以最后的征服是我。

我摔脱尘土,但我仍有暗夜的心跳;

因为我喜欢拉开衣服,露出白白的胸膛,让旷野的雨淋湿,淋成病或死亡。

但我们又贪图这份新鲜,这无尽的欢欣。

之八我们的爱情决不纯洁。

天和地,草木和雨露,在迷人的抒情过后,就是那泥土的根。

你如水的眼睛,我却是鱼,流入了你生物学的课本。

但孩子并不算是惩罚。

一种胜利,我们在感官的哭泣里忽然亮了闪了。

过去的,要求的,交会在产床上,但拒绝了不朽,我们拥抱在烦腻里。

为什么用手遮住脸,为什么不看我那皱眉的忧郁,我那踌躇?

你的腰身拯救了我,我的无神的心。

然而你做着山山水水的梦!

让我们坐上马车,走出东郭的门,看无尽无尽的绿草,而流下眼泪。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竢。

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

心纯庞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

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

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

信谗谀之浑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离谤而见尤。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

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独障壅而弊隐兮,使贞臣为无由。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

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

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

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

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

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

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

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

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

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

乘骐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

乘泛泭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

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

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

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一个亮如白昼的少年,翻过了山梁月光的轻衣,遮在他皎洁的脸上海浪袭袭,这是忧郁的海浪这是少年初霁的爱情,爱上了少年梦中的沙鸥飞着,梦中宁静的岛屿竹笛和灯火一派空无,远离人类的想象在希腊,一个少年翻过了山梁手持爱情播下光辉的水份和空气他亮如白昼的孤独和忧伤无根的漂泊加入了山林幽远的合唱神的儿子!

伯罗奔尼撒平原野风飞舞从这里,死亡的歌队将被引向何方?

瘦弱的希腊在风中摇晃。

在宁静的彼岸少年暮色奔涌,被幸福的月光深深爱上梦见他的希腊,黑暗中哭泣的希腊这个沉痛的少年,眼中一片汪洋

虽说是最亲切的人,一次离别,会划开两个人生;

在微明的曙色里,想象不出更远的疏淡的黄昏。

虽然你的影子闪在记忆的湖面,一棵树下我寻找你的声音,你的形象幻作过一朵夕阳里的云;

但云和树都向我宣告了异乡的陌生。

别离,寓言里一次短暂的死亡;

为什么时间,这茫茫的海水,不在眼前的都流得渐渐遗忘,直流到再相见的泪水里……愿远方彼此的静默和同在时一样,象故乡的树守着门前的池塘。

1945

十里一置飞尘灰,五里一堠兵火催。

颠坑仆谷相枕藉,知是荔支龙眼来。

飞车跨山鹘横海,风枝露叶如新采。

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流千载。

永元荔支来交州,天宝岁贡取之涪。

至今欲食林甫肉,无人举觞酹伯游。

(汉永元中交州进荔支龙眼,十里一置,五里一堠,奔驰死亡,罹猛兽毒虫之害者无数。

唐羌字伯游,为临武长,上书言状,和帝罢之。

唐天宝中盖取涪州荔支,自子午谷路进入。

)我愿天公怜赤子,莫生尤物为疮痏。

〔雨顺风调百谷登,民不饥寒为上瑞。

〕君不见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笼加。

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官茶。

吾君所乏岂此物,致养口体何陋耶。

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花。

(洛阳贡花自钱惟演始。

大小龙茶始于丁晋公,成于蔡君谟。

欧阳永叔闻君谟进小龙团,惊叹曰:君谟士人也,何至作此事!

今年闽中监司乞进斗茶,许之。

一、 古老的故事我被钉在监狱的墙上黑色的时间聚拢,一群群乌鸦从世界的每个角落从历史的每个夜晚把一个又一个英雄啄死在这堵墙上英雄的痛苦变成石头比山还要孤独为了开凿和塑造为了民族的性格英雄被钉死风剥蚀着,雨敲打着模模糊糊的形象在墙上显露残缺不全的胳膊手面孔辫子抽打着,黑暗啄食着祖先和兄弟的手沉重地劳动把自己默默无声地垒进墙壁我又一次来到这里反抗被奴役的命运用激烈的死亡震落墙上的泥土让默默死去的人们起来叫喊二、 受难我的女儿就要被处决枪口向我走来,一只黑色的太阳在干裂的土地上向我走来老树枯干的手指脸上痉挛的皱纹我和土地忍受共同的灾难心摔在地上女儿的血溅满泥土孩子的泪水在我脸上流着孩子的眼泪也是咸的冬天,一条条小河在冰冻河流停止了歌唱姊妹、女儿和妻子衣襟被撕破,头发飘落浪花飞溅岩石我的头发像一片大海父亲、丈夫、儿子手在头发的海洋上颠簸骨节沉闷地响着船舶、森林粗犷地生长三、 简短的抒情诗像在梦中我成了女孩子来到这世界吱吱叫着的石子路踩碎影子我赤脚跑来血滴融进露水一颗颗红玛瑙闪动起伏的胸脯为了嫩绿的心黎明时开放我把青春纯洁的骚动献给了革命手臂洁白的桥寻找太阳不再怕星星在水中颤抖书脊的林子,夜的摸索我变成一颗星星不再颤抖四、赴刑欺骗的风蒙住窗子屠杀在进行我不能躲在屋子里我的血不让我这样做早晨的孩子们不让我这样做我被投进监狱手铐、脚镣深深嵌进我的肉里鞭子在身上结网声音被割断我的心像一团火在嘴唇上无声燃烧我走向刑场,轻蔑地看着这历史的夜晚,这世界的角落没有别的选择,我选择天空天空不会腐烂我只有被处决,否则黑夜无处躲藏我是在黑夜中诞生,为了创造出光明我只有被处决,否则谎言就会被粉碎我反对光明不能容忍的一切,包括反对沉默周围挤满了被驱赶来的人群黑压压地挤满被夺取光泽的人们我也站在这群人中看着自己被处决看着我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尽五、没有写完的诗我死了子弹在身上留下弹坑像空空的眼窝我死了不是为留下一片哭声、一片感动不是为了花朵在坟墓上孤独地开放民族的感情已经足够丰富草原每天落满露水河流每天流向海洋这久远的潮湿的感情难道被感动的次数还少吗……我被钉死在墙上衣襟缓缓飘动像一面正在升起的旗帜

蝜蝂者,善负小虫也。

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

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

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

人或怜之,为去其负。

苟能行,又持取如故。

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

及其怠而踬也,黜弃之,迁徙之,亦以病矣。

苟能起,又不艾。

日思高其位,大其禄,而贪取滋甚,以近于危坠,观前之死亡,不知戒。

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则小虫也。

亦足哀夫!

紧张的暮霭向着极地。

大地凄凉我的葬礼从今天上路--题记一季节更迭所遗弃的残梗在阳光下充满冬的精神象辉煌的盛典拂去尘埃微风过处,哗然做响的地方衣衫褴褛的老人打扫着枯叶秋天已经走了所有大红大紫的热烈和饥饿的目光都随着秋天一道消亡有风拂过我苍白的脸颊回望过往的花开落英。

苍凉之中大地拭去野草的伪饰,只剩下满目贫瘠的裸土谁看见∶南山篱下不曾皱缩的菊我不得不在十月的尽头怀想大唐时代的月亮。

大唐时代的风大唐的诗歌堆满柴房。

象朝觐者我在圣殿前跪着祈福忏悔,在平安夜仰望指向绿色烟雾掩映的莪特式建筑在温暖的夜风中我企图皈依期待最后的钟声……而前定与生俱来命运借一个从校园走出来的诗人之口言说∶"起风了,下雪了,肃杀的冬天来了--谁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诞生,谁没有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不会诞生!

"冷峻而峭拔二一棵树、雪、鸟、旷野它们和我之间维系着什么……从四楼的阳台望去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和麦田中班驳的雪色阳光洒入,面对一纸素笺除了单调的色彩我还能再奢求什么情感在雪地上驰走,即便冰雪消融,在雪地上彳亍而行琴声浸润老树的根部--归宿就在流浪或寻找中吗?

阳光在雪地上行走,遍地玑珠眩人眼目,象一个个传说中在田野中逃逸比如《山海经》它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家园深处,华兹华斯的诗句摇撼心旌∶"……在落叶蔷薇的灌木丛中一个被遗弃的鸟巢盛满了白雪"空谷中,家雀飞过的枯枝,抖落败叶轻轻摆动。

征鸿已尽泉水向山下蜿蜒延伸汇成一曲明快的古筝,冰雪聪颖它所流去的方向是神明的方向,箴言的方向梅花飘雪。

彻骨地冰冷与清洁植物不需要思想,如同古典的少女--寂寞地绽放是纯粹的暮雪的村庄。

淡淡的歌子如凝固的旋律飘飞一曲至纯的夜色仿佛轻柔的烟迹我看见苍白不再是冬天村庄在薄暮中苍茫起来屋顶无比朴实--罪恶也皈依圣洁雪域是温暖的……三大雪降临以前,城市是一片荒原象内心喻指的浮躁或者虚弱一种阴郁的暗流拒绝贴近我不知道,在圣洁之外除了流言还弥散些什么在梦中,狂暴的大雪曾被我接近;

湖畔的黄昏,一个老人形单影只落日和鸟群也相继背离;

孱弱的孩子以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全过程……谁能力挽狂澜这是愤怒的大雪,哀伤的大雪一粒粒隐忍的光明使众生相原形毕露∶一角阴虚。

黑色的恶魔垂涎三尺窥视我手中的骨头接下去,它将以幸福的名义主宰世界象麻雀在麦熟的季节会抢在农人之前收割天光变暗。

挽歌传诵了千余年迷醉的瞬间我企图皈依从敬畏到神往,欲罢不能守望之内,哪里是冰涛冻浪忘川的疆界谁的心脏被装进酒瓶被大雪埋藏,在苦海中挣扎把鸿蒙烧的漆黑?

奇异的队伍把肮脏涂在脸上招摇过市了∶春天来了,疯子也来了秋天走了,疯子更多了(我的心是一片忧郁的大雪我的骨骼沐浴其中,象一截枯枝)苦难最深处的地方,大雪始终阴郁一些苦难被消解,一些苦难正集结、汇成众生如岩石般坚忍于是我愈加相信∶最大的悲苦在民间残垣断壁可以作证∶六月的飞雪零零落落,掩盖了污秽与不洁窦娥,和她的老母并行在深巷里,健康的眸子凝视着风中的骨头也有千余年了放纵的笑声,散落在刑场四周拾起清越的余音,在手中又空空如也。

在雪中我埋好逝者的尸首之后经久不息的寂凉响彻八荒落雪终将化做一缕悲歌在大地冰冷的风骨上,流进泥土四子夜,大火在体内穿行雪的名字也叫燃烧世世代代的悲怆被你重演站起来,一个黑暗中的举动仿佛岩浆的喷泻。

牢笼中的光明与火道义的光芒迸射万丈而遥远的大雪一片苍凉我踯躅于冰封的岸上再次看到劳苦大众和远古的回响一步一望乡……负载着成熟的果实饥饿在途中追杀离别的忧伤一场大雪过后的墓园和荒冢在每一个脚印的旋涡里滚烫。

滚烫……背背长箫的游侠儿双眼迷茫、心怀天下还有谁看见折断的翅膀朝前走啊,充满不幸与温情的群体我的亲人。

现在春天已近你们也听到故园稻花飘香了吗?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捧起粗瓷大碗。

兄弟啊让北风洗涤你的疲惫然后压抑成一曲悲凉的古风穿行在江河之上……即使屈辱、艰难也要活下去用粗犷的血汗增加历史的分量凄泪涟涟。

锋芒毕露的长剑幽蓝的光。

被崇尚牺牲的人摄走天津八里台。

聂忠节公殉难处朔风在阴云密布中锻打石制雕象硝烟弥漫。

千疮百孔的磨砺或者回击崇高的人格崇高的孤独与绝望。

崇高的死亡五静穆。

心脏在黑暗中燃烧、跳跃壮美的大雪,纷纷扬扬如清明的纸钱盲女的泪洗涤着我的躯体闪电划过,一缕红绡喻示了一次永诀一个流浪者在午夜哀嚎--沙子沉入水底,它还能记起最初的颜色吗?

"谁能为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狐,营造一间一生一世的房子"墨迹未干而狼毫已经沉睡时间在古铜的钟声里瘦成清贫的纸张大雪纷飞∶一个灵魂上升所有江河都在沉默中聆听同一首挽歌诗歌的意义由此确立。

阳关以西羌笛和胡笳吹痛了战士的骨骼凄凉。

凄凉。

寂寞空谷落向年关的雪擦亮十万灯盏谁在雪地上参禅打坐谁在青灯下掩卷长思黄河以北,长城以南一场战争复归平静。

情节隐去它留给我们伤痕累累的记忆如同雪落雪地∶轻盈,完美地契合年关之前,这是最后一场大雪最后一场。

它使一个偏执的灵魂学会内省。

岩石都落下花朵天道苍茫还能遮掩什么踏上归程。

温暖的注视是空蒙的雪意灵光中弑血的梦境痛快淋漓六罪恶都已经生锈极光。

天象。

渺茫的歌声所有的花朵都绽放白的宁静开满我灼热的胸膛孤独者拥有黑夜先行者流下凄凉的泪林立的丰碑世世代代伫立乞丐得到怜悯。

让我死去!

大风吹来失散的消息盐和大雪纷纷坠落。

煤和铁锻大更生的希望村庄五谷丰登。

流浪者流浪绝望的手握住绳索远古的青铜是负载大地的翅膀白炽的灯光,排斥或者拒绝我的情感被隔离象一匹马站在冰川上新鲜的阳光。

晶莹的雪到达极地。

我不走了这里已远离牢房。

大音无声白色的山石。

白色的水。

白色的新篁白色的薄霜轻轻覆盖虚静。

除了白色的事物一切都不复存在。

天籁的落英击中额头使我作为一叶微小的植物永远逗留--我是白色的极光在眼角飘忽不定淡红、橙黄、绛紫,变幻着亮度和形态瞬间省悟俯下身去人间烟火弥散着幸福的香气袅袅上升靠近,或者远离耗尽了我的一生七好了。

现在我们总结对于一场大雪,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出而诗歌本身,在这之前我曾刻意锻打语言分行的精湛却使情感局促不堪或许,这正如大雪在纸上也显得木讷、局促整整一个冬天,我无法忘却《心灵史》,一个回族作家的生命作一部血性贲张的教内史一部助你升华的抗争史一部关于英雄与信仰的不朽史诗相传∶"赞美主,他使没有尔麦里的知识变成无用的;

他使缺乏尔麦里的知识变成病态的;

他使有虔诚尔麦里的知识成为端正的。

"我实践了这样的尔麦里,却不是回教徒。

我不敢把我的写作称为知识,尽管试图证明什么,但积郁了太多的,或许只有偏执和虚无。

因此,我不再奢求被理解。

2000年岁末,世纪之交的春天寂寞的雪夜,边缘的雪野被我阅读,我以十八年的苦难和创伤证明道路只为孤独者开放思想是经年的弃物被遍地清辉排斥天寒岁晚的降落没有雷声暴响--真实的绝望或者崛起是沉默的孱弱的孩子,无法在世俗安家无止的奔跑,把喘息融入风里如同逆风行驶的船只帆以巨大的沉默伫立与坚忍……位置始终无法改变。

今夜小城,都市与乡村的边缘城郊,繁华与偏远的边缘而只有信仰是黑夜的灯塔……亘古不变的星辰是遥不可及的仰望爆竹,泪水丰盈的意象用稍纵即逝的光明照亮苦难深重的大地或者前程大苦大难的悲恸之后人间温情的回归,真实而冷静

一、我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歌唱星期日的太阳温暖着家园我舞蹈的儿女象帝王的臣民在你的四周纺织着虚荣和族谱我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歌唱家族的花在岁月里长久地开放花朵——是我们曾经呜咽的见证花朵——是我们正在盛开的哭泣我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歌唱暗恋的情结划不断水贫血的少年,他客死在异乡,父亲伤心的歌唱到极至就成了空洞的词汇可我们怎能少却欢乐?

我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歌唱世纪的大钟在暮色中辉煌如洗礼后的太阳——圣洁而虚无死亡的话题成为永远生长在人类的牙床之上我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歌唱活着的人在死亡的阴影下活着在葬礼的服饰上我看见一朵白云朝西走逝。

父亲丰年的雨水泛滥成灾挽歌被亲人刻意地拉长和抒情穿过教堂他们挂满了哀悼的表情可打造面具的猎手啊被钉死在一个王朝的名词里。

父亲纵使是为了歌唱你也必须歌唱二“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最亲的人在傍晚走过山岗部落迁徒到旗帜招展的地方在最黑的时刻有人高擎火把穿过七只母牛的长廊去接受赞美吧!

生还者的歌声响彻了冬天,可我婚礼上的新郎啊初夜的床第弥漫着水的气味四周是火,你该从哪里启程又该在那里敲响新寡的丧钟最亲的人,把脸隐匿在天空落马的情侣让年份挂满了水汽而你?

而我?

而他?

而谁能让迁徒的人早日返回故里三赞美情侣赞美老死于路途的马匹赞美吧!

赞美老死于路途的马匹赞美吧!

赞美潦倒在文字里的诗人赞美梦死在金币里的娼妓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歌唱是漂泊者沾满尘土的破鞋歌唱是正午里,孩子们亮丽的笑容该歌唱的时候你就歌唱吧帝国的树,挂满黄色的丝带它迎接着远足的你归来后接受勋章和耻辱在这个赞美和金子一样罕见的时刻真诚的血是一段古老的传说过往的人啊!

留下你的粟米留下你四川女人温情的眼泪让世界改变在世界的白日梦里是鹏,你就歌唱是鸟,你就歌唱歌唱到月落星殒歌唱到麦加的石柱上长出头颅歌唱到那个时刻的教堂布满沉香歌唱到赞美的诗篇让写作者无地自容啊在秋天里出生的诗人她注定要列于秋天四礼赞者的歌声响彻云霄天外的天啊,云高雾短现在森林在哪里呢?

迟到的马匹,你带来了北方的寒意门外,礼赞者的歌声响彻云霄丧失了家园的人啊满载荣誉你仍然两手空空但是,最后的肉体皈依它不是爱情之门涉过泥潭,你还要再走吗?

归来吧!

流浪者已两鬓染霜而你必须用一生去做你该做的事。

秋天礼赞者的歌从世纪末唱到世纪初在聚集着选民的广场中央一支矛被人强作盾击鼓的手,倾刻被悬挂在世界的空中五该赞美的人你朝向黑暗生长枝头的花朵挂满水珠一九九三年的十二月我脱缰的马匹跃过了屋檐你真的是你吗?

这一年天堂的谷物盛满杯盘你真的是你吗?

垂下你歌唱的手这一年,垃圾和女人游离在我的四周该给我的,你从来就不曾给过我上帝,你为什么从生到死在和声中赞美我短暂的生命要历尽杯中的蛇影如今,我已沦陷了我全部的土地没有了语言的手,它为什么在苍白中还要坚持写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歌声的日子天堂的四方,打哪里会响起赞美者由衷的合唱?

六餐厅的最后一张桌前坐着你吞下最后的米饭天空的阴影覆盖而下这是在正午我炉膛的火焰熊熊燃烧在你失聪的耳畔。

来自天堂的草啊它挡住了你的面孔也挡住了黑夜里,我诉说的声音在冬天,不死的鸟栖息在你的唇上把时间咽下去漂走的岁月如一束凋零的花被抛向空中。

可我苦难的双肩承受不住爱情的重荷能走就尽量的远离大树和小路吧歌唱者的恋爱是虚无的天气闭上语言的盒子它就会泛出混浊的水珠而策马征战的人赞美的词汇是漫天舞蹈的雪穿越过它们你是战败了的英雄冬天,臣民四散迎接你归来的城池将空无一人七已经是最后的时刻往日的友情在名字中重现越来越华丽而孤独的诗歌啊礼炮轰响,广场的中央死去的美人让乌鸦颠狂如风风景这边独好!

我开启的洞穴在秋天里淹没了城堡它们让无人的村庄更加荒凉稍有一点声音,就让你充满幻想仁慈的故事:下雪天人类烹熟了最后的一只鸟可我素食诗歌的怀侣啊智慧和妾沦落人间的时刻有一场战争正在蔓延现在,广场的四周密布赞美的花朵为死难者招魂吧平安的夜晚,安息者不朽的碑文我已司空见惯

1只偶然昂首向邻居的甬道,我便怔住在清晨,那人以裸体去背叛死任一条黑色交流咆哮横过他的脉管我便怔住,我以目光扫过那座石壁上面即凿成两道血槽我的面容展开如一株树,树在火中成长一切静止,唯眸子在眼睑后面移动移向许多人都怕谈及的方向而我确是那株被锯断的苦梨在年轮上,你仍可听清楚风声、蝉声2凡是敲门的,铜杯仍应以昔日的炫耀弟兄们俱将来到,俱将共饮我满额的急躁他们的饥渴犹如室内一盆素花当我微微后开双眼,便有金属声丁当自壁间,坠落在客人们的餐盒上其后就是一个下午的激辩,诸般不洁的显示语言只是一堆未曾洗涤的衣裳遂被伤害,他们如一群寻不到恒久居处的兽设使树的侧影被阳光所劈开其高度便予我以面临日暮时的冷肃3宛如树根之不依靠谁的旨意而奋力托起满山的深沉宛如野生草莓不讲究优生的婚媾让子女们走过了沼泽我乃在奴仆的苛责下完成了许多早晨在岩石上种植葡萄的人啦,太阳俯首向你当我的臂伸向内层,紧握跃动的根须我就如此来意在你的血中溺死为你果实的表皮,为你茎干的服饰我卑微亦如死囚背上的号码4喜悦总像某一个人的名字重量隐伏其间,在不可解知的边缘谷物们在私婚的胎胚中制造危险他们说:我那以舌头舐尝的姿态足以使亚马逊河所有的红鱼如痴如魅于是每种变化都可预测都可找出一个名字被戏弄后的指痕都有一些习俗如步声隐去倘若你只想笑而笑得并不单纯我便把所有的歌曲杀死,连喜悦在内5火柴以爆燃之姿拥抱住整个世界焚城之前,一个暴徒在欢呼中诞生雪季已至,向日葵扭转脖子寻太阳的回声我再度看到,长廊的阴暗从门缝闪进去追杀那盆炉火光在中央,编幅将路灯吃了一层又一层我们确为那间白白空下的房子伤透了心某些衣裳发亮,某些脸在里面腐烂那么多咳嗽,那么多枯干的手掌握不住一点暖意6如果骇怕我的清醒请把窗子开向那些或将死去的城市不必再在我的短眦里去翻拨那句话它已亡故作的眼睛即是葬地有人试图在我额上吸取初霁的晴光且又把我当作冰崖猛力敲碎壁炉旁,我看着自己化为一瓢冷水一面微笑一面流进你的脊骨,你的血液……11棺材以虎虎的步子踢翻了满街灯火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威风犹如被女子们折叠很多的绸质枕头我去远方,为自己找寻葬地埋下一件疑案刚认识骨灰的价值,它便飞起松鼠般地,往来于肌肤与灵魂之间确知有一个死者在我内心但我不懂得你的神,亦如我不懂得荷花的升起是一种欲望,或某种禅12闪电从左颊穿入右颊云层直劈而下,当回声四起山色突然逼近,重重撞击久闭的眼瞳我便闻到时间的腐味从唇际飘出而雪的声音如此暴躁,犹之鳄鱼的肤色我把头颅挤在一堆长长的姓氏中墓石如此谦逊,以冷冷的手握我且在它的室内开凿另一扇窗,我乃读到橄榄枝上的愉悦,满园的洁白死亡的声音如此温婉,犹之孔雀的前额13他们竟这样的选择墓冢,羞怯的灵魂又重新蒙着脸回到那湫隘的子宫而我乃从一块巨石中醒来,伸出一只掌让人辨认,神迹原只是一堆腐败的骨头遂有人试图释放我以米盖朗其罗的愤怒我以清教徒的饥渴呼吸着好看的阳光阳光写在冬日的脸上,蜀葵与紫苑影子的重叠上我如一睁目而吠的兽,在舌尖与舌尖戏弄的街衢上许多习俗被吞食,使不再如自发般生长许多情欲隔离我们于昨夜与明夜之间14你是未醒的睡莲,避暑的比目鱼你是踯躅于竖琴上一闲散的无名指在两只素手的初识,在玫瑰与响尾蛇之间在麦场被秋风遗弃的午后你确信自己就是那一瓮不知悲哀的骨灰囚于内室,再没有人与你在肉体上计较爱死亡是破裂的花盆,不敲亦将粉碎亦将在日落后看到血流在肌肤里站起来为何你在焚尸之时读不出火光的颜色为何你要十字架钉住修女们眼睛的流转15假如真有一颗麦子在磐石中哭泣而且又为某一动作,或某一手势所捏碎我便会有一次被人咀嚼的经验我便会像冰山一样发出冷冷的叫喊“哦!

粮食,你们乃被丰实的仓廪所谋杀!

”夏日的焦虑仍在冬日的额际缓缓爬行缓缓通过两壁间的目光、目光如葛藤悬挂满室,当各种颜色默不作声地走近当应该忘记的琐事竟不能忘记而郁郁终日我就被称为没有意义而且疲倦的东西30如裸女般被路人雕塑着我在推想,我的肉体如何在一只巨掌中成形如何被安排一份善意,使显出嘲弄后的笑容首次出现于此一哑然的石室我是多么不信任这一片燃烧后的宁静饮于忘川,你可曾见到上流漂来的一朵未开之花古人不再莅临,而空白依然是一种最动人的颜色我们依然用歌声在你面前竖起一座山只要无心舍弃那一句创造者的叮咛你必将寻回那巍峨在飞翔之外51犹未认出那只手是谁,门便隐隐推开我闪身跃入你的瞳,饮其中之黑你是根,也是果,集千岁的坚实于一心我们围成一个圆跳舞,并从中取火就这样,我为你瞳中之黑所焚你在眉际铺一条胳。

通向清晨、清晨为承接另一颗星的下坠而醒来欲证实痛楚是来时的回音,或去时的鞋印你遂闭幕雕刻自己的沉默哦,静寂如此,使我们睁不开眼睛52赤着身子就是你要到临的理由?

女儿,未辨识你之前我已尝到你眼中的盐在母体中你已学习如何清醒如何在卧榻上把时间揉出声音且挥掌,猛力将白昼推向夜晚我们曾被以光,被以一朵素莲的清朗我们曾迷于死,迷于车轮的动中文静而你是昨日的路,千余辙痕中的一条当餐盘中盛着你的未来你却贪婪地吃着我们的现在53由一些睡姿,一个黑夜构成你是珠蚌,两壳夹大海的滔滔而来哦,啼声,我为吞食有音响的东西活着且让我安稳地步出你的双瞳且让我向所有的头发宣布:我就是这黑世界乃一断臂的袖,你来时已空无所有两掌伸展,为抓住明天而伸展你是初生之黑,一次闪光就是一次盛宴客人们都以刺伤的眼看你——在胸中栽植一株铃兰57从灰烬中摸出千种冷中千种白的那只手举起便成为一炸裂的太阳当散发的投影仍在地上化为一股烟遂有软软的蠕动,由脊骨向下溜至脚底再向上顶撞——一条苍龙随之飞升错就错在所有的树都要雕塑成灰所有的铁器都骇然于挥斧人的缄默欲拧干河川一样他拧于我们的汗腺一开始就把我们弄成这副等死的样子唯灰烬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