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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杂记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数十人。

”余叩所以。

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

”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

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

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入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

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

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

”余伏见圣上好生之德,同于往圣。

每质狱词,必于死中求其生,而无辜者乃至此。

傥仁人君子为上昌言:除死刑及发塞外重犯,其轻系及牵连未结正者,别置一所以羁之,手足毋械。

所全活可数计哉?

或曰:“狱旧有室五,名曰现监,讼而未结正者居之。

傥举旧典,可小补也。

杜君曰:“上推恩,凡职官居板屋。

今贫者转系老监,而大盗有居板屋者。

此中可细诘哉!

不若别置一所,为拔本塞源之道也。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凡死刑狱上,行刑者先俟于门外,使其党入索财物,名曰“斯罗”。

富者就其戚属,贫则面语之。

其极刑,曰:“顺我,即先刺心;

否则,四肢解尽,心犹不死。

”其绞缢,曰:“顺我,始缢即气绝;

否则,三缢加别械,然后得死。

”唯大辟无可要,然犹质其首。

用此,富者赂数十百金,贫亦罄衣装;

绝无有者,则治之如所言。

主缚者亦然,不如所欲,缚时即先折筋骨。

每岁大决,勾者十四三,留者十六七,皆缚至西市待命。

其伤于缚者,即幸留,病数月乃瘳,或竟成痼疾。

余尝就老胥而问焉:“彼于刑者、缚者,非相仇也,期有得耳;

果无有,终亦稍宽之,非仁术乎?

”曰:“是立法以警其余,且惩后也;

不如此,则人有幸心。

”主梏扑者亦然。

余同逮以木讯者三人:一人予三十金,骨微伤,病间月;

一人倍之,伤肤,兼旬愈;

一人六倍,即夕行步如平常。

或叩之曰:“罪人有无不均,既各有得,何必更以多寡为差?

”曰:“无差,谁为多与者?

”孟子曰:“术不可不慎。

”信夫!

部中老胥,家藏伪章,文书下行直省,多潜易之,增减要语,奉行者莫辨也。

其上闻及移关诸部,犹未敢然。

功令:大盗未杀人及他犯同谋多人者,止主谋一二人立决;

余经秋审皆减等发配。

狱词上,中有立决者,行刑人先俟于门外。

命下,遂缚以出,不羁晷刻。

有某姓兄弟以把持公仓,法应立决,狱具矣,胥某谓曰:“予我千金,吾生若。

”叩其术,曰:“是无难,别具本章,狱词无易,取案末独身无亲戚者二人易汝名,俟封奏时潜易之而已。

”其同事者曰:“是可欺死者,而不能欺主谳者,倘复请之,吾辈无生理矣。

”胥某笑曰:“复请之,吾辈无生理,而主谳者亦各罢去。

彼不能以二人之命易其官,则吾辈终无死道也。

”竟行之,案末二人立决。

主者口呿舌挢,终不敢诘。

余在狱,犹见某姓,狱中人群指曰:“是以某某易其首者。

”胥某一夕暴卒,众皆以为冥谪云。

凡杀人,狱词无谋、故者,经秋审入矜疑,即免死。

吏因以巧法。

有郭四者,凡四杀人,复以矜疑减等,随遇赦。

将出,日与其徒置酒酣歌达曙。

或叩以往事,一一详述之,意色扬扬,若自矜诩。

噫!

渫恶吏忍于鬻狱,无责也;

而道之不明,良吏亦多以脱人于死为功,而不求其情,其枉民也亦甚矣哉!

奸民久于狱,与胥卒表里,颇有奇羡。

山阴李姓以杀人系狱,每岁致数百金。

康熙四十八年,以赦出。

居数月,漠然无所事。

其乡人有杀人者,因代承之。

盖以律非故杀,必久系,终无死法也。

五十一年,复援赦减等谪戍,叹曰:“吾不得复入此矣!

”故例:谪戍者移顺天府羁候。

时方冬停遣,李具状求在狱候春发遣,至再三,不得所请,怅然而出。

译文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里,当我被关在刑部监狱的时候,看见犯人死了,由墙洞里拖出去,平均每天总有三四个,不觉心里奇怪。有个曾经做过洪洞县长的杜君,站起来说:“这是生瘟疫了。现在天时正常,死的还少;过去有多到一天死十几个的。”我问是什么原因。杜君说:“这种病容易传染,生这种病的,纵然是亲人,也不敢住在一起。这监狱一共有四座老监房。每座监房有五个房间:狱卒住在当中的一间,前面有大窗通光线,屋顶有小窗透空气;其余四个房间都没有窗,可是关的犯人经常有两百多。每天天还没黑,就上锁了,大小便都在房间里,和吃饭喝水的气味混在一道。加上寒冬腊月,没钱的犯人睡在地上,等到春气一动,没有不发病的。监狱的规矩,一定要等天亮才开锁,整个晚上,活人和死人就头靠头脚对脚地睡着,没法闪躲,这便是传染人多的原因。还有奇怪的是:凡属大盗累犯,或杀人要犯,大概由于气质强悍旺盛,反倒被传染上的不到十分之一二;纵使传染上,也很快就好了。那接二连三死掉的,却都是些案子轻的罪犯、或嫌犯、或保人,是些不该绳之以法的人们。”

  我说:“京师里头有顺天府尹的直辖监狱、有五城御史的司坊,为什么刑部的监狱还关着这么多囚犯?”杜君说:“近几年来打官司,凡情节比较重的,顺天府尹和五城御史便不敢做主;又九门提督调查抓来的,也都拨归刑部;而刑部本身十四个清吏司里喜欢多事的正副满汉郎官们,以及司法人员、典狱官、狱卒们,都因为人关的越多越有好处,所以只要沾上一点边就给千方百计抓进来。人一进监狱,不问有罪没罪,照例先给戴上手铐脚镣,放进老监房,使你吃尽苦头,在吃不消的时候,他们就教你怎样取保,保出去住在外面,随传随到;再照你的家庭、财产状况,把钱敲诈来,由他们按成派分。中等以上的人家,都尽其所有出钱取保;其次,要想解下手铐脚镣搬到老监房外板屋里去住的,费用也得几十两银子。至于那又穷又无依无靠的,就手铐脚镣毫不客气,作为样板,以警告其他的犯人。又有同案一起被关的,情节重的反能取保在外,情节轻的、没罪的,却吃着苦头,这种人一肚子冤气,没好吃没好睡,生了病,又没钱治,就往往死翘翘了。”我认为我们的皇上,和过去的圣人一样,有好生之德,每在批公文的时候,总给犯人死中求生,但现在竟有无辜的人这样倒霉的!如有仁人君子,能向皇上上奏除死刑及发配边疆的重犯外,其他轻犯和受到牵连还没定案的,如果另设看守所来关,不上手铐脚镣,就不知可救多少人命了!听说监狱本有五间房名叫“现监”的,是给涉案而没定案的人住的。如果能查出这种规定,实行起来,倒也不无小补。杜君说:“皇上开恩,规定做官的可住优待房,现在穷人住进老监房,大盗累犯反住进优待房,这中间的微妙,能细问吗?这样看来,只有另外关到一座监狱里,才能根本解决啊!同我关在一起的朱老头、姓余的青年和关在一起的同僚,都这样碰上疫症死了,论罪状,他们都是不该受重罚的小罪。又有某氏控告儿子不孝,左右的邻居都被关进老监,哭哭叫叫直从晚上闹到天亮。”我听了,有动于衷,曾拿杜君这些话来普通的问了问别人;结果大家说的一样,我就决定记录下来。

  凡判死刑的,一经判决执行,行刑的人便先等在门外,派同党进去索讨财物,叫做“斯罗”。对有钱的犯人,要找他的亲属讲条件;对没钱的犯人,便当面直接讲条件。如果判的是剐刑,便说:“答应了我的条件,便先刺心;不然的话,四肢解完,心还没死。”如果判的是绞刑,便说:“答应了我的条件,第一绞便包断气;不然的话,绞你三次以后还须加用别的刑具,才死得了。”只有判的是杀头,才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但是仍旧可以扣留脑袋不给死者家属,达成敲诈目的。因此,有钱的自然甘心贿赂几十百两银子,没钱的也会卖尽衣服杂物报效;只有穷得绝对拿不出钱的,才真照他们所说的执行。担任捆绑的也一样,如果不满足他们开的条件,五花大绑时便先给你来个骨断筋折。每年秋决的时候,虽然皇帝朱笔勾掉的只十分三四,留下的有十分六七,但全体囚犯都须捆绑着到西市,等待命令。其中被捆绑受伤的,即便幸而留下,也必须病几个月才能好,甚或成为一辈子也治不好的暗伤。我曾问过一个老差役说:“大家对受刑受绑的既没什么深仇大恨,目的只不过希望弄点钱而已;犯人果真拿不出钱,最后又何妨放人一马,不也算积德吗?”老差役说:“这是因为要立下规矩以警告旁的犯人,并警告后来的犯人的缘故。如果不这样,便人人都心存侥幸了。”担任上刑具和拷打的也一样。和我同时被捕受审时挨过夹棍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代价,只骨头受点轻伤,结果病了个把月;另一个人给了双倍代价,只伤了皮肤,二十天便好了;再一个人给了六倍代价,当天晚上便能和平常一样的走路。有人问这差役说:“犯人有的阔有的穷,既然大家都拿了钱,又何必更拿多少做分别?”差役说:“没有分别,谁愿意多出钱?”由这故事,印证孟子“选择职业不可不慎重”的话,真是一点也不错!

  部里的老职员家里都收藏着假印信,公文下行到省级的,往往偷偷动手脚,增减着紧要的字眼,奉行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只上行上奏皇帝和咨行各部的,才不敢这样。依照法律规定:大盗没杀过人和有同犯多人的,只是主谋的一两个人立时处决,其余人犯交付八月秋审后概给减等充军。当刑部判词上奏过皇帝之后,其中有立时处决的,行刑的人先等在门外;命令—下,便捆绑出来,一时一刻也不耽搁。有某姓兄弟因把持公仓入狱,依法应该立时处决,判词都已拟好了,部员某对他们说:“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弄活你们。”问什么办法,部员某说:“这不难,只消另具奏本,判词不必更改,只把案末单身没有亲戚的两个人换掉你们的名字,等到封奏时候,抽出真奏,换上此奏,就行了。”

  他的一个同事说:“这样办可以欺蒙死的,却不能欺蒙长官;假使长官发觉,再行申请,我们都没活路了。”部员某笑着说:“再行申请,我们固然没活路;但长官也必定以失察见罪、连带免官。他不会只为两条人命把自己的官丢掉的,那么,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死的理由的。”结果便这么办,案末两个人果然被立即处决。主审官张口结舌给吓呆了,可是终于不敢追究责任。我关在监狱的时候,还见过某姓兄弟,同狱的人都指着说:“这便是把某某人的命换来他们的头的。”后来部员某忽然在一个晚上死了,大家都说这是上天报应。

  凡属杀人案件而判词上没有“谋杀”、“故意杀人”等字眼的,大概经过秋审,列入“矜疑”(情有可矜而罪在疑似之间的)类中,便可以免死,司法人员因此也就可以在法律夹缝里做手脚。有个叫郭老四的,曾四次犯杀人案,最后一次仍以“矜疑”减等,不久碰上大赦。出狱以前,一天到晚都和同党喝酒唱歌,有时直闹到天亮。有人问他过去的班,他竟一件一件原原本本道来,神气活现,好像自己了不起似的。唉!那些无耻而恶毒的司法人员贪赃枉法,原不足深责;但道理并没真正弄清,一班善良官吏往往以脱人死罪为功德,而不追究真正的实情,就使死者含冤不浅了!

  有些坏人在监狱里坐久了,和典狱官狱卒们狼狈为奸,就很肥了。山阴有个姓李的,因犯杀人罪坐牢,每年都赚上几百两银子,康熙四十八年,因大赦出狱。住了几个月,无所事事。恰好他同乡有犯杀人案的,便冒名顶替。因为法律规定,如果不是故意杀人,必然可以长期监禁,不会判死罪的,五十一年,依赦例减等充军。他叹气说:“我没办法再能进这儿来了!”按照旧例,充军的人都移押顺天府待命;这时正是冬天,停止发遣,姓李的具状要求仍回刑部监狱等候春天发遣,要求再三,都没批准,还老大不高兴呢!

注释

(1)该文作于1712年三月(康熙五十一年)。

(2)刑部狱:清政府刑部所设的监狱。刑部,明清两朝设六部,刑部掌刑律狱讼。

(3)窦(dòu豆):孔穴,这里指监狱墙上打开的小洞。

(4)洪洞(tóng同)令:洪洞县令。洪洞,今山西洪洞县。

(5)作:神情激动。

(6)疫作:瘟疫流行。

(7)天时顺正:气候正常。

(8)叩所以:询问原因。

(9)遘(gòu购)者:得这种传染病的人。遘:遇、遭受,指染病。

(10)牖(yǒu友)其前:在前方开一个窗洞。牖,窗。

(11)屋极:屋顶。

(12)薄暮:傍晚。下管键,落锁。

(13)矢溺:大小便。矢,同“屎”。溺,同“尿”。

(14)相薄(bó帛):相混杂,相侵袭。薄,迫近。

(15)质明:天正明的时候。启钥:开锁。

(16)并踵顶而卧:并排睡一起。踵,脚后跟。顶,头顶。

(17)旋避:回避。

(18)积贼:惯偷。积,久、习。

(19)气杰旺:精力特别旺盛。

(20)或随有瘳(chōu抽):有的人染上病也随即就痊愈了。瘳,病愈。

(21)骈死:并列而死。骈,并。

(22)轻系:轻罪被囚的犯人。佐证:证人。

(23)京兆狱:京城的监狱,即当时顺天府监狱。京兆,指清朝包括国都在内的顺天府。

(24)五城御史司坊:即五城御史衙门的监狱。清朝时京城设巡查御史,分管东、西、南、北、中五个地区,所以叫五城御史。

(25)迩年:近年。

(26)九门提督:全名是提督九门步兵统领。掌管京城九门督查职务的武官。九门,指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城门。所访缉纠诘:所访查缉捕来受审讯的人。

(27)十四司正副郎:清初刑部设十四司,每司正职为郎中,副职为员外郎。好事者:多事的人。书吏:掌管文牍的小吏。

(28)钩致:钩取,即逮捕。

(29)械手足:手脚戴上刑具。

(30)俾:使。

(31)导以取保:诱导犯人花钱保释。

(32)“量其家”句:衡量他们家中财产多少作为敲诈的依据。剂,契劵,字据。这里指作为要挟的根据。

(33)中家:中产之家。

(34)“为标准”句:做样子警告其他人。

(35)罹(lí离)其毒:遭受其毒害。

(36)寝食违节:睡觉吃饭都不正常。

(37)伏见:即看到。伏,表示谦卑。圣上:臣民对皇帝的尊称。这里指康熙皇帝。

(38)质:询问,评判。

(39)上:皇帝。昌言:献言。

(40)结正:定罪。正,治罪。

(41)羁:关押。

(42)旧典:过去的制度。

(43)推恩:施恩。

(44)细诘:深究。

(45)拔本塞源:拔除弊端的根本,堵塞弊端的源头。

(46)朱翁:不详。余生:名湛,字石民,戴名世的学生。

(47)同官:县名,今陕西铜川市。

(48)泛讯:广泛地询问。

(49)死刑狱上:判处死刑的案件上报呈批。

(50)斯罗:也作“撕罗”、“撕掳”,排解、打理的意思。

(51)极刑:凌迟处死的刑罚。行刑时先断其肢体,最后断其气。

(52)绞缢:绞刑。

(53)加别械:加别的刑具。

(54)大辟:斩首。要:要挟。

(55)质其首:用人头作抵押来勒索。

(56)罄:用尽。

(57)治之如所言: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处理犯人。

(58)主缚者:执行捆缚犯人的役吏。

(59)大决:即秋决。封建时代规定秋天处决犯人。

(60)勾者:每年八月,由刑部会同九卿审判死刑犯人,呈交皇帝御决。皇帝用朱笔勾上的,立即处死;未勾上的为留者,暂缓执行。

(61)西市:清代京城行刑的地方,在今北京市宣武区菜市口。

(62)痼(gù固)疾:积久不易治的疾病。

(63)老胥:多年的老役吏。胥,掌管文案的小吏。

(64)幸心:侥幸心理。

(65)主梏扑者:专管上刑具、打板子的人。

(66)木讯:用木制刑具如板子、夹棍等拷打审讯。

(67)间月:一个多月。间,隔。

(68)兼旬:两旬,二十天。

(69)有无不均:即贫富不一。

(70)术不可不慎:语出《孟子·公孙丑上》:“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矢人惟恐不伤人,函人唯恐伤人,巫将亦然,故术不可不慎也。”术:技艺、技术,这里指职业。意谓选择职业不可不慎重。

(71)直省:直属朝廷管辖的省分。

(72)上闻:报告皇上的文书。移关诸部:移送文书,通告朝廷各部。移关,平行机关来往的文书。

(73)功令:朝廷所定法令。

(74)狱词上:审判书已上报。

(75)不羁晷(guǐ鬼)刻:不留片刻。晷刻,指很短的时间。

(76)别具本章:另外写奏章上呈。

(77)俟封奏时潜易之:等加封向皇帝奏请时偷偷地换过。

(78)主谳(yàn验)者:负责审判的官员。谳,审判定罪。

(79)倘复请之:如果重新上奏请示。

(80)口呿(qū驱)舌挢(jiǎo):张口结舌。呿,张口不能说话。舌挢,翘起舌头。形容惊讶的样子。

(81)冥谪:受到阴曹地府的惩罚。

(82)无谋、故者:不是预谋或故意杀人的。

(83)矜疑:指其情可悯,其事可疑的案件。矜,怜悯、惋惜。刑部秋审时,把各种死刑案件分为情实、缓决、可矜、可疑四类,后两类可减等处理或宽免。

(84)巧法:取巧枉法,玩弄法令。

(85)矜诩(xǔ许):炫耀。

(86)渫(xiè泄):污浊。鬻狱:出卖狱讼。

(87)道之不明:世道是非不明。

(88)情:指真实情况。

(89)枉民:使百姓蒙受冤屈。

(90)奇(jī击)羡:赢馀。

(91)代承:代为承担。

(92)援赦减等:根据大赦条例减刑。谪戍:发配充军。

(93)故例:旧例。

(94)具状求在狱:呈文请求留在狱中。

赏析

“杂记”,是古代散文中一种杂文体,因事立义,记述见闻。该文是“杂记”名篇,材料繁富,错综复杂,人物众多,作者善于选择典型事例重点描写,“杂”而有序,散中见整,中心突出。如用方苞提出的古文“义法”来衡量,繁富的材料就是“义”,即“言之有物”;井然有序的记叙就是“法”,即“言之有序”。文章记狱中事实,在触目惊心的叙述中,间作冷峻深沉的议论。

  全文可以分为五个部分。第一段,自开头至“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写刑部狱中瘟疫流行情景,揭露造成瘟疫的根源;第二段,自“余日”至“于是乎书”,写刑部狱中系囚之多的原因,揭露刑部狱官吏诈取钱财的罪恶;第三段,自“凡死刑狱上”至“信夫”,写行刑者、主缚者、主梏扑者心狠手辣,揭穿刑部狱敲诈勒索的黑幕;第四段,自“部中老胥”至“人皆以为冥谪云”,写胥吏放纵主犯,残害无辜,主谳者不敢追究,揭露清代司法机构的黑暗与腐败;第五段,自“凡杀人”至结尾,写胥吏狱卒与罪犯奸徒勾结舞弊,揭露刑部狱成了杀人犯寻欢作乐牟取钱财的场所。

  文中主要揭露了以下事实:

  一、狱吏与狱卒的工资收入微薄。

  狱吏每年只有工食银六两,按当时一般平民生活标准只够四口之家一个月所用。这还是在册的狱吏,而不在册的就更低了,他们虽然收入这么低,但大多还通过各种关系,打通种种关节要来县衙当差(狱吏一般是违法进来的,没有通过科举考试,无法保证文化素质)。他们主要是靠山吃山。

  二、狱中瘟疫流行,死者相枕藉。

  到了夜间,死了的和活着的人脚碰头而躺着,无法转动,这样一来,瘟疫越传染越多。犯案多次的大盗贼、杀人重囚,生命力旺盛,而且因有心理准备,心态平稳,很难被传染。那些接踵并肩而死亡的,“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都是因轻罪被囚的以及被牵连、被捉来当证人的那些没有犯法的人。被牵连、被捉来当证人的的人是冤屈的,又加之担心家里的亲人,精神已经崩溃,免疫力快速下降,发生瘟疫,最容易被传染。

  三、无所不用其极的敲诈勒索与贪赃枉法。

  为了增加敲诈钱财对象,狱吏们就想方设法株连,把与案件稍有牵连、沾点边的人统统抓进来,“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然后导以取保”。他们把这些清白无辜的人折磨得“呼号达旦”无法忍受,接着诱劝倾家荡产交纳大笔保证金,一交来他们就私分,接着对贫穷无钱取保的人加倍折磨,以此警告不愿掏钱的人。结果是“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致死”。罪魁祸首只要有钱取保,反而逍遥狱外,而众多涉案者和证人却被活活折磨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犯人同是被捆绑,如果没钱贿赂,他们就在捆绑时把筋骨折断,甚至造成终身残废。同是遭受板子、夹棍刑讯,但因贿赂钱数差别大,造成伤害的后果差别就也非常大:“一人予三十金,骨微伤,病间月;一人倍之,伤肤,兼旬愈;一人六倍,即夕行步如平常。”因此,文中表现了老百姓“屈死不告状”的心态。

  四、对死刑犯进行偷梁换柱。

  最让作者震惊的是,只要肯掏大价钱,狱吏们连死刑犯也能偷梁换柱。有狱吏对判死罪的贪官说:“给我千金,我让你活!”贪官问:“你用什么办法让我活?狱吏说:这事不难!在判决书封奏之前,我把同案犯中没有亲戚家人的单身汉的名字和你换换位置!”贪官问:“你就不怕事后上级发现?”狱吏说:“发现了肯定要处死我,但也要罢主管领导的官,他们舍不得头上的乌纱帽,只能打掉牙齿肚里吞,暗暗叫苦而不敢声张,我的性命自然就也保住了。”狱吏与狱卒们胡作非为,他们暴虐成性的嚣张气焰,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方苞通过自己在刑部狱中的所见所闻的大量事实,把狱吏与狱卒的残酷无情、暴虐成性的面目展现在读者面前,揭露了天子脚下的刑部狱的种种黑幕,百姓的横遭逮捕、冤死狱中,以及狱吏的敲诈勒索、受贿枉法、草菅人命等事实,反映了封建君主专制国家的司法机构的腐败与恐怖。

诗人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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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易亦穷愁书,六经晚激东归叟。

扬雄赋反骚,徐卿复反反。

是非靡定端,尽付葡萄盏。

君也独醒吾独醉,远游且学神仙蜕。

醉来一曲《沧浪歌》,天公其奈渔郎何。

夫何秋夜之无情兮,皎皛悠悠而太长。

圜户杳其幽邃兮,愁人披此严霜。

见河汉之西落,闻鸿雁之南翔。

山有桂兮桂有芳,心思君兮君不将。

忧与忧兮相积,欢与欢兮两忘。

风袅袅兮木纷纷,凋绿叶兮吹白云。

寸步千里兮不相闻,思公子兮日将曛。

林已暮兮鸟群飞,重门掩兮人径稀。

万族皆有所托兮,蹇独淹留而不归。

酆都路。

定置个、凌迟所。

便安排了,铁床镬汤,刀山剑树。

造恶人有缘觑。

造亚人有缘觑。

鬼使勾名持黑簿。

没推辞、与他去。

早掉下这毙骸,不藉妻儿与女。

地狱中长受苦。

地狱中长受苦。

重门有路透泉关,便合抠衣问比干。

愧我直言难媚灶。

从渠怒发自冲冠。

乌台有月身何及,犴狱无天泪谩弹。

,此事之关也。

西京杂记乃云,元帝使画工毛延寿图宫人形貌,按图名幸。

王嫱以赂金少,画不及貌。

王嫱当行,帝见之悔,乃杀延寿。

夫元帝柔仁之主也,而谓其因女色杀画工,余固不信。

而无宠自请行,诚一污贱女子耳。

后之为昭君曲者多归咎元帝,殊不当也。

因此赋深锁宫花,绣生鱼*重门闭。

美人何事怨东风,独抱伤春意。

月照黄沙万里,到毡城、芳心自喜。

尊前歌舞,马上琵琶,宠深谁比。

毳服胡妆,那思旧日娇罗绮。

年年秋雁向南飞,肯寄相思字。

岁久玉颜憔悴,似花落,悔随流水。

草青坟上,应是香魂,尚含愁思。

疏星耿耿逼人寒,清漏丁丁画角残。

客泪久从悉外尽,月明犹许醉中看。

栖乌绕树冰霜苦,哀雁横天关塞难。

料得故园今夜梦,随风应已到长安。

?

先君子尝言,乡先辈左忠毅公视学京畿,一日,风雪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

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

叩之寺僧,则史公可法也。

及试,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视,呈卷,即面署第一。

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者,惟此生耳。

”及左公下厂狱,史朝夕狱门外;

逆阉防伺甚严,虽家仆不得近。

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

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

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屦,背筐,手长镵,为除不洁者,引入,微指左公处。

则席地倚墙而坐,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

史前跪,抱公膝而呜咽。

公辨其声而目不可开,乃奋臂以指拨眦;

目光如炬,怒日:“庸奴,此何地也?

而汝来前!

国家之事,糜烂至此。

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者!

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

”因摸地上刑械,作投击势。

史噤不敢发声,趋而出。

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崇祯末,流贼张献忠出没蕲、黄、潜、桐间。

史公以凤庐道奉檄守御。

每有警,辄数月不就寝,使壮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

择健卒十人,令二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则番代。

每寒夜起立,振衣裳,甲上冰霜迸落,铿然有声。

或劝以少休,公日:“吾上恐负朝廷,下恐愧吾师也。

”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造左公第,候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于堂上。

余宗老涂山,左公甥也,与先君子善,谓狱中语,乃亲得之于史公云。

一群斯文的暴徒 在词语的专政之下孤立得太久 终于在这一年揭杆而起占据不利的位置 往温柔敦厚的诗人脸上撒一泡尿 使分行排列的中国陷入持久的混乱 这便是第三代诗人自吹自擂的一代 把自己宣布为一次革命自下而上的暴动 在词语的界限之内砸碎旧世界 捏造出许多稀有的名词和动词往自己脸上抹黑或贴金 都没有人鼓掌第三代自我感觉良好 觉得自己金光很大长期在江湖上 写一流的诗 读二流的书玩三流的女人 作为黑道人物而扬名立万自有慧眼识英雄 耀帮哥们儿一句话第三代诗人从地下走到地上 面包惨白坐在宣传部会议厅里 唱支山歌给党听吐出一肚子苦水和酸水 士为知己者死不该死的先走了 第三代诗人悲痛欲绝发誓继承耀帮哥们儿遗志 坚决自由到底第三代诗人由此懂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学着说粗话 玩世不恭 骂他妈的上层的天空在中国变来变去 第三代诗人时常伤风感冒 变得十分敏感和谨慎太多的禁忌不能说 唯一的逃避是诗第三代诗人换上干净的衣服 在象牙的表面做没有规则的游戏 远离心脏和血肉或者模仿古人的形式 用月光写诗 用菊花写诗 写一些很精致的文字 从红色向白色 热情逐渐递减 减至语言的零度第三代诗人活得很清苦 食人间烟火说普通话 在茶馆里坐着品茶 喜欢有茉莉花的那一种 马克思说不劳动者不得食第三代诗人靠老婆养活 为人类写作因而问心无愧 打破婚姻铁饭碗第三代诗人犯过许多美丽的错误后于弗洛伊德深入女人的舌尖和阴道在想象中消耗太多的精气 结果阳气大亏第三代热爱部分的毛泽东 一种农民的朴实和冲动 在诗中改朝换代的野心是不自觉的只是感到有屁要放便放出来香花毒草由他去被臆想的根羁绊着 抽刀断水 或者把它暴露得更加粗大 以证明血统的纯正第三代读老庄 读易经 倾向于神秘主义或故作神秘主义 用八卦占卜 看一次手相便学会一种骗人的勾当 再骗朋友和敌人继而进入气功状态 丹田的位置并不重要关键是坐的姿势 要做出吐纳的样子再发几句反文化的宏论 便自以为得道了当然酒是要喝的 饭更不能少 一代人就这样真真假假的活着 毁誉之声不绝于耳第三代面不改色心不跳 依然写一流的诗读二流的书 抽廉价烟 玩三流的女人历经千山万水之后 第三代诗人正在修炼成正果 突然被一支鸟枪击落成为一幕悲剧的精彩片断 恰好功德圆满北岛顾城过海插洋队去了 第三代诗人留在中国坚持抗战 学会沉默学会离家出走 同时作为英雄和懦夫学会坐牢 在狱中慷慨陈词 拒不悔过认罪学会流放 学会服苦役 被剃成光头在镰刀与铁锤下面换一种活的方式周伦佑在峨边服刑 廖亦武李亚伟在重庆受审 尚仲敏在成都写检查于坚在云南给一只乌鸦命名 第三代诗人树倒猢狲散 千秋功罪十年以后评说1991、2、28风雪中于峨山打锣坪

焚香登玉坛,端简礼金阙。

明月照幽隙,清风开短襟。

(《狱中作》)绮陌春望远,瑶徽春兴多。

殷勤不得语,红泪一双流。

云情自郁争同梦,仙貌长芳又胜花。

(以上俱见《纪事》)

全魏地千里,雄大视区宇。

黄河为血脉,太行为筋膂。

地灵育圣贤,土厚含文武。

堂堂柳先生,生下如猛虎。

十三断贼指,闻者皆震怖。

十七著野史,才俊凌迁固。

二十补亡书,辞深续尧禹。

六经皆自晓,不看注与疏。

述作慕仲淹,文章肩韩愈。

下唐二百年,先生固独步。

投篇动范杲,落笔惊王祜。

四方交豪杰,群公走声誉。

一上中高第,数年编士伍。

五命为御史,连出守方土。

事业过皋夔,才能堪相辅。

凤凰世不容,众鸟竞嘲诉。

狱中饥不死,特地生爪距。

貔貅十万师,盟津直北渡。

塞上诸猛将,低头若首鼠。

渴忆海为浆。

饥思鳌为脯。

两手拿人肝,大床横牛肚。

一饮酒一石,贼来不怕惧。

账下立孙吴,樽前坐伊吕。

笑谈韬钤间,出入经纶务。

匈奴恨未灭,献策言可肤。

幽州恨未复,上书言可取。

好文有太宗。

好武有太祖。

先生文武具,命兮竟不遇。

死来三十载,荒草盖坟墓。

四海无英雄,斯文失宗主。

竖子敢颠狂,黠戎敢慢侮。

我思柳先生,涕泪落如雨。

试过魏东郊,寒鸦啼老树。

丈夫肝胆丧,真儒魂魄去。

瓦石固无情,为我亦惨沮。

蛟川见君蛩然喜,虎须猿臂一男子。

三尺雕弓丈八矛,目底倭奴若蚍蚁。

一笑遂为莫逆交,剖心相示寄生死。

君战蛟川北,我战东海东。

君骑五龙马,我控连钱骢。

时时戈艇载左馘,岁岁献俘满千百。

功高身危古则然,谗口真能变白黑。

赭衣关木为君冤,君自从容如宿昔。

顾我无几亦对簿,狱中悲喜见颜色。

君相圣明日月悬,谗者亦顾傍人言。

贷勋使过盛世事,威弧依旧上戎轩。

君今耀镇狼山曲,云龙何处更相逐。

春风离樽不可携,短歌遥赠亦自勖。

与君堕地岂偶然,许大乾坤着两足。

一度男儿无两身,担荷纲常忧覆泬。

皓首期君共努力,秋棋胜着在残局。

燕然山上石岩岩,堪嗟近代无人涘。

与君相期瀚海间,回看北斗在南关。

功成拂袖谢明主,不然带砺侯王亦等闲。

虞山才力轶前贤,可惜风流品未全;

行太卑微诗太俊,狱中清句动人怜。

大庾狱中将两日,移来绥署候审室,室长八尺宽四尺,一榻填满剩门隙;

五副脚镣响锒铛,匍匐膝行上下床,①狱门咫尺隔万里,②守者持枪长相望。

狱中静寂日如年,囚伴等吃饭两餐,都说欲睡睡不得,白日睡多夜难眠;

檐角瓦雀鸣啁啾,镇日啼跃不肯休,瓦雀生意何盎然,③我为中国作楚囚。

夜来五人共小被,脚镣颠倒声清脆,饥鼠跳梁声啧啧,④门灯如豆生阴翳;

夜雨阵阵过瓦檐,风送计可到梅关,⑤南国春事不须问,万里芳信无由传。

?一作:予以事系御史台狱,狱吏稍见侵,自度不能堪,死狱中,不得一别子由,故和二诗授狱卒梁成,以遗子由。

二首?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忘身。

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知葬浙江西。

?狱中闻湖杭民为余作解厄斋经月,所以有此句也。

朱邑葬桐乡。

犀角,杜琮事。

?

慷慨登车去,临难节独全。

余生无足恋,大敌正当前。

投止穷张俭,②迟行笑褚渊。

③者番成永别,相视莫潸然。

本为民除害,那怕狼与狗;

身既入囹圄,当歌汉苏武。

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

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