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颇喜自制曲。
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
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
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此语余深爱之。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
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
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
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
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
余颇喜自制曲。
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
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
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此语余深爱之。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
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
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
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
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
渐渐吹尽了,枝梢上淡香的柳絮,到处人家,柳树浓密的绿荫将门户遮蔽。船儿顺着弯曲回绕的河浦渐渐远去,暮色里云帆凌乱,匆忙往返,究竟奔向哪里?看人间离别多矣,谁能比长亭的柳树悄然冷寂?柳树若是有情时,定不会长得如此青翠碧绿。
落日昏暮,高耸的城郭已望不见,只见乱岩层叠的群山无数。我难忘临别的叮嘱:“韦郎这一去呀,怎能忘记你交付给我的玉环信物。”“最要紧是记住早早归来,我怕红萼孤独无人为我作主。”即使有并州制造的锋快剪刀也枉然,亦难以剪断万缕离愁别苦。
桓大司马:桓温(312-373年),字元子,东晋明帝之婿,初为荆州刺史,定蜀,攻前秦,破姚襄,威权日盛,官至大司马。吴衡照《莲子居词话》说:“白石《长亭怨慢》引桓大司马云云,乃庾信《枯树赋》,非桓温语。”
长亭树:指种在长亭亮度的柳树。
树若: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天若有情天亦老李商隐《蝉》:”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高城不见:欧阳詹《初发太原途中寄太原所思》诗:“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
韦郎:《云溪友议》卷中《玉箫记》条载,唐韦皋游江夏,与玉箫女有情,别时留玉指环,约以少则五载,多则七载来娶,后八载不至,玉箫绝食而死。
红萼:红花,女子自指。
算空有:贺知章《咏柳》诗:“碧玉妆成一杩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李煜《乌夜啼》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王安石《壬辰寒食》:“客思似杨柳,春风千万条。”此处化用以上句意。并刀:并州为古九州之一,今属山西,所产刀剪以锋利出名,杜甫《戏题王宰画水山图歌》:“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松半江水。”
《长亭怨慢》,词调名,姜夔创制,旁注工尺谱。此词虽非单纯的咏柳词,但以柳枝头的“香絮”起兴,经柳丝般的“离愁行缕”收尾,词人身心沉潜其中,早已物我莫辨,主客难分。杨柳,无论柔条还是纤叶,无论绿荫还是飞絮,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厚的文化气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诗经·小雅·采薇》),灞桥柳岸,“柳”“留”谐音,柳枝一折,令多少人心胆俱裂。在此词中,柳树的角色是频频转换的,前六句写别时别地,就时而言,正是“渐吹尽”时节,柳絮代表着无情流逝的时光,就地而言,绿荫深深,遮掩着门户,作为人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一道屏障,柳树凸现了框人词这一艺术世界中的人,它本身也是一件艺术品。
面对“青青如此”的长亭树,作者又一次隐入了困境,“望高城不见”的主人公显然已被深深的孤独感所包围,他希望树亦有情,可这只是空幻人生的一个空幻的要求,“怎忘得”一句,“第一是”二句都是无力的呼唤,最后,连并刀也是“空”有,末句展示给读者的只是“离别之神”——柳树那森然的面孔。
上阕是咏柳。开头说,春已深,柳絮吹尽,柳阴浓绿 。这正是合肥巷陌情况。“远浦”二句点出行人乘船离去 。“阅人”数句又回到说柳。长亭(古人送别之地)边,离人黯然销魂,而柳则无动于衷,依然“青青如此” 。暗用李长吉诗“天若有情天亦老”句意,以柳之无情反衬自己惜别的深情。这半阕词用笔不即不离,写合肥,写离去,写惜别,而表面上却都是以柳贯串,借做衬托。
下半阕是写自己与情侣离别后的恋慕之情 。“日暮”三句写离开合肥后依恋不舍。唐欧阳詹在太原与一妓女相恋,别时有“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之句。“望高城不见”即用此事,正切合思念情侣之意。“韦郎”二句用唐韦皋事。韦皋游江夏,与女子玉箫有情,别时留玉指环,约定数年后来娶。后来诺言成空,玉箫绝食而死(《云溪友议》卷中《玉箫记》条)。这两句是说,当临别时,自己向情侣表示,不会象韦皋那样“忘得玉环分付”,自己必将重来的。下边“第一”两句是情侣叮嘱之辞。她还是不放心,要姜夔早早归来 ,否则“怕红萼无人为主”。因为歌女社会地位低下,是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其情甚笃,其辞甚哀 。“算空有”二句以离愁难剪作结。这半阕词写自己惜别之情,情侣属望之意,凄怆缠绵。
姜夔少时学诗取法黄庭坚,后来弃去,自成一家,但是他将江西诗派作诗之艺术手法运用于词中生新瘦硬,自成一家。男女相悦,伤离怨别,本是唐宋词中常见的内容,但是姜夔所作的情词则与众不同。他屏除秾丽,着笔淡雅,不多写正面,而借物寄兴(如梅、柳),旁敲侧击,有回环宕折之妙。它不同于温、韦,不同于晏、欧,也不同于小山、淮海,这是极值得玩味的。
姜夔二十三岁时,曾游安徽合肥,与此地的歌女姊妹二人相识,时日一长,往来酬唱,情投意合。无奈客子行色匆匆,终有一别。后来,作者屡次到合肥与二女相会,情意愈浓。光宗绍熙二年(公元1191年),作者再次来到合肥,但不久就离去了,这首词大概作于离去之时,以寄托对二女的无尽眷念之情。
皇家兮仙祖,上世兮圣神。
承云兮分治,驾羽兮临民。
诞昭兮馨烈,高陟兮元真。
载乘土运临三古,属象羲农振遐武。
爰炳明灵陟上苍,绵绵圣绪庆悠长。
既积仁兮累德,爰振耀兮流芳。
罄二仪兮垂佑,弥万礼兮开祥。
巍巍烈祖兮膺宸历,御瑶图兮建鳌极。
东征西怨兮振群黎,下舞上歌兮康蔗国。
优游亮直顯敦仁,锡羡休嘉符拓迹。
四貊名王尺组羁,九涯远道安车适。
圣功耆定实登三,方賮骏奔惟旅百。
赫赫神宗廓帝紘,昭广运兮洽和平。
礼适素青兮沿夏子,化归醲粹兮复胥庭。
宪法六学兮昭地纬,事七庙兮奉天经。
震叠威霆兮逾朔幕,汪洋惠露兮浃编氓。
偃节灵台兮黜武,漏鱼宽网兮蠲刑。
三叶缉熙兮隆绍继,皇穹右序兮隤繁祉。
徘徊飚欻兮授元符,焜燿樵蒸兮修茂礼。
思文成颂兮迪先谋,多黍申歌兮昭乐岁。
参侔开阖已无为,虔鞏盈成弥若厉。
惟寤兮符通,实天人兮合契。
降仟驭兮自三清,谕灵源兮逾百世。
遐锡鸿休茂本枝,永符盛德昭明类。
薦徽册,致清衷,齐明兮顯至。
款太空,告繁禧,监观兮斯暨。
对越兮储精,聿怀兮忘寐。
鸟奕千龄播德芬,钦崇茂典协经纶。
神化有开彰密命,庆基无际等高旻。
朱门深掩,摆荡春风,无情镇欲轻飞。
断肠如雪,撩乱去点人衣。
朝来半和细雨,向谁家、东馆西池。
算未肯、似桃含红蕊,留待郎归。
还记章台往事,别后纵青青,似旧时垂。
灞岸行人多少,竟折柔支。
而今恨啼露叶,镇香街、抛掷因谁。
又争可、妒郎夸春草,步步相随。
新来衰态见,书懒读,镜休看。
笑量窄才慳,卷无警策,杯有留残。
思量减些年甲,怎奈何、须与鬓难瞒。
假使诏催上道,不如敕放还山。
数年前乞挂衣冠。
耄矣尚盘桓。
且行歌拾穗,未应天上,解胜人间。
仙家更无理会,至今传、都厕处刘安。
莫怪是翁矍铄,止缘老子痴顽。
霭长筵拜庆,似眉寿,几人同。
更绿发垂肩,方瞳炯漆,五福尊崇。
风流大家仪*,甚能移、子孝作臣忠。
猎猎征东汉*,堂堂南下殊功。
一江春醉醒中。
都卷入歌钟。
看和气怡声,承颜起舞,袖锦翻红。
云闲婺光分彩,尽萧然、林下谢家风。
笑拥满庭兰玉,年年乐事无穷。
秋风又吹华发,怪流光暗度,最可恨、木落山空,故国芳草何处。
看前古、兴亡堕泪,谁知历历今如古。
听吴儿唱彻,庭花又翻新谱。
肠断江南,庚信最苦,有何人共赋。
天又远,云海茫茫,鳞鸿似梦无据。
怨东风、不如人意,珠履散、宝钗何许。
想故人、月下沈吟,此时谁诉。
吾生已矣,如此江山,又何怀故宇。
不恨赋归迟,归计大误。
当时只合云龙,飘飘平楚。
男儿死耳,嘤嘤呢呢,丁宁卖履分香事,又何如、化作胥潮去。
东君岂是无能,成败归来,手种瓜圃。
膏残夜久,月落山寒,相对耿无语。
恨前此、燕丹计早,荆庆才疏,易水衣冠,总成尘土。
斗鸡走狗,呼卢蹴鞠,平生把臂江湖旧,约何时、共话连床雨。
王孙招不归来,自采黄花,醉扶山路。
悲欢绝念,视听忘怀,从初号曰希夷。
不晓根源,刚强说是谈非。
百般拈花摘叶,谩徒劳、使尽心机。
这些事,算人人易悟,个个难依。
不在唇枪舌剑,人前*、惺惺广学多知。
上士无争,只要返朴除疑。
冥冥放开四大,把尘劳、一旦纷飞。
认得后,管教贤、拍手笑归。
眩鸟飞兔走,竞出没,疾如梭。
更影戏浮生,绳提幻化,*弄教唆。
吹嘘往来变态,闹纷纷、平地起风波。
止是蝇头蜗角,古今翻搅如魔。
蹉跎。
勘破惊回,尘梦冷,笑呵呵。
悟本有元初,灵明好在,无少无多。
收藏更休点污,对野云、溪水唱山歌。
月下无人独步,杖桃雨笠烟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