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太湖岸,淡伫洞庭山。
鱼龙隐处,烟雾深锁渺弥间。
方念陶朱张翰,忽有扁舟急桨,撇浪载鲈还。
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
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
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
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
刺棹穿芦荻,无语看波澜。
潇洒太湖岸,淡伫洞庭山。
鱼龙隐处,烟雾深锁渺弥间。
方念陶朱张翰,忽有扁舟急桨,撇浪载鲈还。
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
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
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
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
刺棹穿芦荻,无语看波澜。
太湖岸边的景物一片凄凉,明净的湖水环接着洞庭山,浩渺湖泊不见鱼龙的踪影,它们被锁在弥漫的烟雾里。正想起范蠡和张翰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小船载着鲈鱼,迅速驶来,撇开重重波浪。傍晚,暴风雨突扑面而来,只好沿着小洲弯处回航。
胸怀着干一番事业的大志,如今正当身强力壮的年华,耻于投闲置散隐居水乡。为什么壮年时就面容憔悴,容颜变得衰老,白发苍苍?真想在寒冷的潭水中垂钓,但是又担心鸥鸟猜疑妒忌,使鱼儿都不肯游近钓丝旁。还是划着小舟穿过芦荻去,默默地观看湖面浪涌涛荡。
(1)淡伫:安静地伫立着。
(2)洞庭山:太湖中的岛屿,有东洞庭、西洞庭之分。
(3)渺弥:湖水充盈弥漫无际。
(4)陶朱:春秋越国范蠡,辅佐勾践灭吴后,鉴于勾践难于共富贵,遂弃官从商。
(5)张翰:字季鹰,吴(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齐王(司马囧)执政,任为大司马东曹掾,在洛。知囧将败,又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不久,囧果被杀。
(6)撇浪:搏击风浪。
(7)汀湾:水中港湾。
(8)寒潭:指在丹阳的小潭。此时作者人在苏州。
(9)鸥鸟相猜:《列子·黄帝》篇载,有人与鸥鸟亲近,但当他怀有不正当心术后,鸥鸟便不信任他,飞离很远。这里反用其意,借鸥鸟指别有用心的人。
(10)青纶:青丝织成的印绶,代指为官身份。
(11)刺棹:即撑船。
全词写作者被贬谪而壮志难酬的彷徨和忧心。上阕写作者隐逸于太湖旖旎风光的乐趣,下阕写作者深感岁月蹉跎而志向难伸的苦闷和惆怅。
从沧浪亭极日远眺,一览太湖风光。虬风物潇洒,澄静深远,烟波浩淼,水流旷远。作者完全沉浸在与天地同乐的沉醉中。其在《沧浪亭记》中说:“予时榜小舟,幅巾以往,至则洒然忘其归。觞而浩歌,踞而仰啸。野老不至,鱼鸟共乐。”作者自号“沧浪翁”,其人生境界似乎已经达到“乐天”的程度(观代哲学家冯友兰言人生有四种境界:知天、事天、乐灭、同天)。然而,“方念陶朱张翰,忽有扁舟急桨,撇浪载鲈还”。突然,某种意识发作猛然将作者拉回到现实中,某种生命的忧思和烦恼在心中升起。而“念”“忽”“急”“还”更是展现了一种意识的时间之流。扁舟急桨,撇浪载鲈,在天地归一的境界中惊现了人生的繁忙和生命的艰难。“落日暴风雨,归路绕汀湾”则昭示了人生之路的风雨猝然与曲折蜿蜒。上阕之转折在于“忽”字,将自我生存的意识唤起,从而使得作者脱离归隐自然的混沌状态,而有意识于生存意义的危机。
“沧浪亭”取意于屈原《渔父》所载孺子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之精神。表达了古代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人生态度。故而可以看出,苏舜钦始终摆脱不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情结。很自然响应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士大夫精神。苏舜钦被削职时正值人生壮年(37岁),因此对“华发改朱颜”有深切的担忧。欲对历史寂寞有所克服和超越,不甘于生命的淡出,便是上阕一“忽”字所拉出的本意。作者欲凭临寒潭隐居,却担心不被鸥鸟信任和接纳自然是托辞,生命看不到出路,时间正黯淡着光芒,未来之路不明朗,施展抱负的机会太渺然,这才是根本的痛苦。因此,全词以那种看似闲适却以充满反抗与无奈情绪的“无语看波澜”的情景收场。正点出这句真理:所谓波澜便是世间,世间便是波澜。
这首词虽侧重写太湖风景,抒发作者愤激之情,但作者由遭谗而退隐,再到心甘情愿地退隐,由忧谗畏讥转为愤世嫉俗,进而转为疏狂的心路历程交代得清楚明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作者身处逆境、不甘沉沦、奋力抗争的积极人生观。刘熙载有言:“一转一深,一深一妙,此骚人三昧。”(《艺概·词曲概》)苏舜钦这位倚声家深得其妙。词中,他由“烟雾深锁”转为“落日暴风雨”,而至“刺棹穿芦荻”。由“方念陶朱张翰”转为“拟借寒潭垂钓”。再到“无语看波澜”,一转一深,越转越妙,景生情,情生景,情景交融,从而揭示出词作的底蕴。
本词是苏舜钦的仅存之词。北宋庆历四年,范仲淹、札衍等人推行“庆历新政”,延揽改革派人才,苏舜钦作为宰相札衍的女婿,被范仲淹推荐为集贤校理、监进奏院。时值进奏院祭神,苏舜钦遵循惯例卖废纸换钱举行祭神酒会。保守派借机打击改革派,弹劾他监守自盗,被撤职流寓苏州。并在此购下了一处荒废不堪却很幽静的花园,临水买石筑成沧浪亭之后,写有著名的《沧浪亭记》,而本词亦作于此时。
便作阳关别,烟雨暗孤汀。
浮屠三宿桑下,犹自不忘情。
何况情钟我辈,聚散匆匆草草,真个是云萍。
上下四方客,后会渺难凭。
顾诸公,皆衮衮,喜通津。
老夫从此归隐,耕钓了余生。
若见江南苍鸟可,更遇江东黄耳,莫惜寄音声。
强阁儿女泪,有酒且频倾。
命世须人瑞,匡君在岳灵。
气和薰北陆,襟旷纳东溟。
赋妙排鹦鹉,诗能继鶺鴒。
蒲亲香案色,兰动粉闱馨。
周孔传文教,萧曹授武经。
家童谙禁掖,厩马识金铃。
性与奸邪背,心因启沃冥。
进贤光日月,诛恶助雷霆。
阊阖开时召,《箫韶》奏处听。
水精悬御幄,云母展宫屏。
捧诏巡汧陇,飞书护井陉。
先声威虎兕,余力活蟭螟。
荣重秦军箭,功高汉将铭。
戈鋋回紫塞,干戚散彤庭。
顺美皇恩洽,扶颠国步宁。
禹谟推掌诰,汤网属司刑。
稚榻蓬莱掩,膺舟巩洛停。
马群先去害,民籍更添丁。
猾吏门长塞,豪家户不扃。
四知台上镜,三惑镜中瓶。
雅韵凭开匣,雄芒待发硎。
火中胶绿树,泉下劚青萍。
五岳期双节,三台空一星。
凤池方注意,麟阁会图行。
寒暑逾流电,光阴甚建瓴。
散曹分已白,崇直眼由青。
赐第成官舍,佣居起客亭。
松筠侵巷陌,禾黍接郊垌。
宿雨回为沼,春沙淀作汀。
鱼罾栖翡翠,蛛网挂蜻蜓。
迟晓河初转,伤秋露已零。
梦余钟杳杳,吟罢烛荧荧。
字小书难写,杯迟酒易醒。
久贫惊早雁,多病放残萤。
雪劲孤根竹,风雕数荚蓂。
转喉空婀娜,垂手自娉婷。
胫细摧新履,腰羸减旧鞓。
海边慵逐臭,尘外怯吞腥。
隐豹窥重巘,潜虬避浊泾。
商歌如不顾,归棹越南(氵灵)。
官事未易了,且向酒边来。
君如无我,问君怀抱向谁开。
但放平生丘壑,莫管旁人嘲骂,深蛰要惊雷。
白发还自笑,何地置衰颓。
五车书,千石饮,百遍才。
新词未到,琼瑰先梦满吾怀。
已过西风重九,且要黄花入手,诗兴未关梅。
君要花满县,桃李趁时栽。
未信仙都子,曾识老仙翁仙都,槐城所领宫观。
卿卿少年去后,心与道人同。
挥尘不须九锡,开阁苦无长物,闲日醉千钟。
一笑欠伸起,儿戏大槐中时槐城方放妾。
友彭聃,招园绮,傲乔松。
年来多惯世事,莫莫恼司空。
等得三朝好老,恰则而今虚左,梅信已先通。
富贵正不免,从此学痴聋。
玉城金阶舞舜干。
朝野多欢。
九衢三市风光丽,正万家、急管繁弦。
凤楼临绮陌,嘉气非烟。
雅俗熙熙物态妍。
忍负芳年。
笑筵歌席连昏昼,任旗亭、斗酒十千。
赏心何处好,惟有尊前。
两城无百里,算只是、一家乡。
愧每每相看,来迎去送,水影山光。
殷勤举杯一笑,要都收、百福与千祥。
镜里吾衰已甚,尊前君意何长。
谁能齐物似蒙庄。
岁月去堂堂。
更多病何堪,闲愁万绪,恼乱诗肠。
明年定须丰稔,看桑蚕成簇麦登场。
君到野亭应喜,酒帘花外悠扬。
甓社有明月,夜半吐光寒。
淮南草木飞动,秀出斗牛间。
自有秦沙以后,试问少游而下,谁卷入毫端。
补衮仲山甫,冰雪照云寰。
霄汉近,绣衣去,锦衣还。
江南且为梅醉,莫道岁将阑。
三百六旬欲换,五百岁终才始,日月两循环。
酌彼金错落,浇此碧琅玕。
琼树挂初日,珠箔卷清霜。
夜来溪上微雨,佳节过重阳。
共庆当年此际,曾见天麟协梦,华阀挂蓬桑。
人作鲁侯祝,俾尔寿而臧。
保疲瘵,旌德善,致吉祥。
会看报政,朝夕芝检趣徵黄。
不藉灵丹九转,不用蟠桃三窃,源远自流长。
愿借沧溟富,斟酌荐瑶觞。
有匪碧岩使,长珮奏琅球。
门前初暑才涨,一室淡于秋。
帘卷峨眉烟雨,袖挟西川风露,满眼绿阴稠。
人物眇然甚,得似此风流。
此何时,公犹滞,剑南州。
分明忧在目睫,只恁付悠悠。
未问人谋当否,须信天生贤哲,不只等闲休。
努力崇明德,巨浸要平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