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一个晨跑的人,咚咚,敲响地平线,用它的金脚踵,树叶落入十二月,你发现一块冰的凸面镜中大地的椭圆型。
冰碎裂,同样是短暂可见的事物,那边跑过的影子哪一个去而复来?
你早早进入公园,坐着读信,周围,摆着一圈圈的空椅子。
这些椅子表明一种姿势,只不过现在空着,某人还未来,他的司芬克斯还在路旁,高大而俊美,它和他的影子纠缠着,不很清晰。
你早早来到,似乎出自对习惯的忠诚,落叶在椅子下发出声音,似乎在发问:下一个会是谁?
(你读的那封信没有寄信人)经历了怎样的一夜!
况且白霜剖面。
你需要静默十分钟。
闲置起某种意义,仿佛戏散场后,道具留下,戏剧中的幽灵留下,今天与昨天雷同,重复着昨天。
椅子是冬天公园里最基本的图象,任意而懒慵的即兴诗行,太阳和晨跑的人敲响地平线,一朵朵云边缘阴亮,擦过椅背,被蓝天和巨大的城市所吸收,有一种空虚从这里生长出来,“等待”这个词像孩子手里的汽球,突然放开了,的确没有人,每张椅子隐含一个永远的缺席者。
等来的或许是一张你自己的脸,记忆的针尖穿过关节炎。
1998年冬,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