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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打城头去复还,石尤风紧浪冲船。

铛鸣沸水千珠白,凫浴回波万颗圆。

茶注玉瓯翻细细,雨零春涧激漩漩。

江湖起灭浑无定,逐荇飘萍过岁年。

诗人简介

诗文推荐

祖道已传,黄梅妙龄。

幻泡忽灭,白净无形。

真相堂堂照膏火,教音默默鸣风铃。

老松挂月寒方夜,冻鹤巢云梦未醒。

来无所从,南高峰,北高峰。

去无所至,东涧水,西涧水。

幻泡忽灭,证得包龟成白鳖。

清风未已,须信高原元不死。

爱结成身,想澄成界,从此漂流生死海。

照彻灵源湛不浑,方知幻泡同无碍。

六门气秋,四大缘坏,了了一真常自在。

明月混融兮雪芦眼迷,清风相送兮夜船归快。

三界唯心,唯心三界,一切法空观自在。

处处光明处处身,老回泡幻同无碍。

吐云如山,吞川如海,了无毛发居其外。

万象森罗尽我家,只个虚空肚皮大。

石火相饶。

电里光烧。

百年恰似水中泡。

一灭一生何太速,风烛时烧。

公等在浮嚣。

悟取虚韶。

福油好把福灯挑。

光焰长生明又朗,返照芝苗

贫儿衣中珠,本自圆明好。

不会自寻求,却数他人宝。

数他宝,终无益,只是教君空费力。

争如认取自家珍,价值黄金千万亿。

此宝珠,光最大,遍照三千大千界。

从来不解少分毫,刚被浮云为障碍。

自从认得此摩尼,泡体空花谁更爱。

佛珠还与我珠同,我性即归佛性海。

珠非珠,海非海,坦然心量包法界。

任你尘嚣满眼前,定慧圆明常自在。

不是空,不是色,内外皎然无壅塞。

六通神慧妙无穷,自利利他宁解极。

见即了,万事毕,绝学无为度终日。

怕兮如未兆婴儿,动止随缘无固必。

不断妄,不修真,真妄之心总属尘。

从来万法皆无相,无相之中有法身。

法身即是天真佛,亦非人兮亦非物。

浩然充塞天地间,只是希夷并恍惚。

垢不染,光自明,无法不从心里生。

心若不生法自灭,即知罪福本无形。

无佛修,无法说,丈夫智见自然别。

出言便作狮子鸣,不似野牛论生灭。

幻化色身绕。

电脚余光水面泡。

忽有忽无*速甚,如飚。

过隙白驹旋旋飘。

何不悟虚嚣。

早早回头养玉苗。

苗上金丹光泼泼。

彰昭。

透过云衢

山林天地间,岂独栖百灵。

许作欲海岸,而乃落落星。

我生素蟠霞外情,广斥万结千复萦。

但闻喧豗喷激动地之怒霆,不逢巃嵸旁魄插天之翠屏。

塌翼铩翮嵩鷃并,从他九万趋南溟。

断蓬一旦挽我伴遐征,翕忽迸落北斗城。

招拒宛似宿有盟,期吾气达青云之上京。

勇贾未数腰带鞓,何必直蹑凤凰翎。

乃知不待龙峤经,羽人幽子纷相迎。

烹芝采薇敞岩扃,未暇云惚恍,泉珑玲,存冥注险扶至精。

步不在趾意以行,五十二年滓秽膻且腥。

电飞泡灭霜叶零,谁为拥肿木,谁为浮游萍。

左招呼子先,右招卫叔卿。

茅龙白鹿,羽盖霓旌,南峰上头如幔亭。

须臾泮散入杳冥,万松拥翠风泠泠。

归寻故吾了无形,唯见攒峦丛崿逼塞绛宫之虚明。

深青浅青秀难名,彼承此接不可胜。

拟烦夸娥二子,未敢以使令。

醉呼元锐处晦及陶泓,相与羿送楮先生。

三复君诗想洛阳,令人愤极意飞扬。

鼎湖知有威灵在,魏阙欣闻孝里彰。

一念变迁无量劫,寸心寂照大圆光。

君能勘破皆泡幻,长与乔松燕玉米面房。

官借江边宅,天生地势坳。

欹危饶坏构,迢递接长郊。

怪鵩频栖息,跳蛙颇混淆。

总无篱缴绕,尤怕虎咆哮。

停潦鱼招獭,空仓鼠敌猫。

土虚烦穴蚁,柱朽畏藏蛟。

蛇虺吞檐雀,豺狼逐野麃。

犬惊狂浩浩,鸡乱响嘐嘐.濩落贫甘守,荒凉秽尽包。

断帘飞熠耀,当户网蟏蛸。

曲突翻成沼,行廊却代庖。

桥横老颠枿,马病裛刍茭。

一一床头点,连连砌下泡。

辱泥疑在绛,避雨想经崤。

相顾忧为鳖,谁能复系匏。

誓心来利往,卜食过安爻。

何计逃昏垫,移文报旧交。

栋梁存伐木,苫盖愧分茅。

金琯排黄荻,琅玕袅翠梢。

花砖水面斗,鸳瓦玉声敲。

方础荆山采,修掾郢匠铇。

隐锥雷震蛰,破竹箭鸣骹.正寝初停午,频眠欲转胞。

囷圆收薄禄,厨敝备嘉肴。

各各人宁宇,双双燕贺巢。

高门受车辙,华厩称蒲捎。

尺寸皆随用,毫厘敢浪抛。

篾馀笼白鹤,枝剩架青。

制榻容筐篚,施关拒斗筲。

栏干防汲井,密室待持胶。

庭草佣工薙,园蔬稚子掊。

本图闲种植,那要择肥硗。

绿柚勤勤数,红榴个个抄。

池清漉螃蟹,瓜蠹拾螌蟊。

晒篆看沙鸟,磨刀绽海鲛。

罗灰修药灶,筑垛阅弓弰。

散诞都由习,童蒙剩懒教。

最便陶静饮,还作解愁嘲。

近浦闻归楫,遥城罢晓铙。

王孙如有问,须为并挥鞘。

我欲常饮酒,俗事苦夺之。

饮酒不得醉,何如未饮时。

颠倒众讥笑,佳处正在兹。

念此虽杜门,浊醪日常持。

出门惮应接,俗士不多情。

对酒辄拜辞,好礼以求名。

嗟嗟名几何,曷足善尔生。

共处一泡中,倏忽风涛惊。

好饮信无补,不饮亦何成。

我久喜文词,思与鸿鹄飞。

老来觉非是,念昔正可悲。

买金铸杜康,百拜誓归依。

晋陶与康伯,九原吾与归。

涉世苦不谙,多病身早衰。

惟有尊中酒,不与我心违。

处乐非纵情,处静非避喧。

豪夸与枯槁,彼各据一偏。

悠然独乐处,在我不在山。

羲皇迹已远,三酌呼可还。

一罇每独睡,不待宾客言。

所嗜人不得,一物百非是。

犹有尊中酒,道胜无敢毁。

彼哉讥谤者,诳口而信耳。

当忧十八隔,罚此缪语绮。

自庇无一椽,道人分半宅。

屋西罗古殡,寒草无人迹。

累累长与少,岂复待年百。

鸦飞朝树疏,虫吊宵月白。

平生或不饮,至此方知惜。

曹参汉贤相,掾吏亦豪英。

四海付醇酒,乃真知物情。

亡秦余毒烈,一洗百壶倾。

和气熏醉人,金革乃不鸣。

卑卑谈治道,陋矣洛阳生。

种树东檐下,雨来发幽姿。

微阳动九地,光彩变新枝。

荣衰一以异,枯槁易神奇。

消息天使然,人工徒尔为。

杜门沽酒饮,高悬吾马羁。

里有好事者,我往◇辄开。

我亦为之尽,每往亦开怀。

尚虑数见厌,动作旬月乖。

今晨起苦晚,独坐见乌栖。

冬温雪作雨,里巷苦多泥。

且复闭门坐,开巷理多谐。

谁知无言中,独往不自迷。

得意复终日,弭车不复回。

弱岁慕世名,中年颇探道。

世间无非苦,病死与生老。

相寻无穷已,递代作荣槁。

奇哉竺干书,百遍读愈好。

污泥虽云浊,本不害吾宝。

酒虽破净津,吾事在律表。

昔尝罹厄疾,一卧辄踰时。

念无所归咎,乃誓与酒辞。

那知偶不死,持杯复饮兹。

既饮辄为尽,快哉复何疑。

神畅病自失,此说信不欺。

药石伤天和,此方吾笑之。

世间有醉乡,百世本一境。

欲游不待驾,但畏足疾醒。

其乡无限界,亦不阻岩岭。

阴阳无疾疠,风俗尽箕颍。

君往余请从,无待宵烛炳。

酒尽辄起沽,耽然待酒至。

呼儿挈樽杓,未酌兀已醉。

譬如念醯醢,流液不待味。

醉客失揖让,醉语少伦次。

坐客皆摇头,知稀故我贵。

儿童居宛丘,里巷昔所经。

重来三十年,落魄竟何成。

扣门问长老,主人多已更。

萧萧城南道,松柏共坟庭。

念此久兴叹,游不待鸡鸣。

悠然且饮酒,聊以慰平生。

岁晏霰雪集,客庭号北风。

老人不复出,兀睡小斋中。

忽然身且老,惜此岁时穷。

一弛不再张,吾身如挂弓。

渊明酒不足,种秫犹可得。

无秫酒须求,时人嘲我惑。

宁当且醉酣,慎勿疑通塞。

但憎独醒人,岂有禁酒国。

酩酊忘对言,满引常默默。

乐天好饮者,少亦登贵仕。

八年浔阳谪,学道乃忘己。

与时虽寡怨,行己终有耻。

抗言立朝廷,放志傲闾里。

优游祸福间,出处皆可纪。

乘流与偕逝,遇坎辄复止。

酣歌尽百年,天理端可恃。

吾知李太白,潇洒本天真。

一饮三百杯,不问漓与醇。

子云亦好饮,白发事亡新。

奇穷易投阁,区区赋剧秦。

两贤竟谁乐,千载同埃尘。

平生自百懒,而独于酒勤。

生事万缘疏,而独于酒亲。

皇皇东家丘,隐者笑知津。

我欲去即去,柴车不劳巾。

但饮百年中,不愧饮酒人。

夏篁解箨阴加樛,卧斋公退无喧嚣。

清和况复值佳月,翠树好鸟鸣咬咬。

芳◇有酒美可酌,胡为欲饮先长谣。

人生暂别客秦楚,尚欲泣泪相攀邀。

况兹一诀乃永已,独使幽梦恨蓬蒿。

忆予驱马别家去,去时柳陌东风高。

楚乡留滞一千里,归来落尽李与桃。

残花不共一日看,东风送哭声嗷嗷。

洛池不见青春色,白杨但有风萧萧。

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

榴花最晚今又拆,红绿点缀如裙腰。

年芳转新物转好,逝者日与生期遥。

予生本是少年气,瑳磨牙角争雄豪。

马迁班固自歆向,下笔点窜皆嘲嘈。

客来共坐说今古,纷纷落尽玉麈毛。

弯弓或拟射石虎,又欲醉斩荆江蛟。

自言刚气贮心腹,何尔柔软为脂膏。

吾闻庄生善齐物,平日吐论奇牙聱。

忧从中来不自遣,强叩瓦缶何譊譊。

伊人达者向乃尔,情之所锺况吾曹。

愁填胸中若山积,虽欲强饮如沃焦。

乃判自古英壮气,不有此恨如何消。

又闻浮屠说生死,灭没谓若梦幻泡。

前有万古後万世,其中一世独虭蟧。

安得独酒一榻泪,欲助河水增滔滔。

古来此事无可奈,不如饮此◇中醪。

朝立寒溪东,暮立寒溪西。

一到神顿领,熟视眼更迷。

水光不见水,但见青天无表裹。

天光不见天,但见一片清烟涵无边。

水中有天天不湿,天中有水水不入。

天耶水耶堕渺茫,只是天光与水光。

月来水天中,水天裹月如不裹。

月去水天中,水天锁月如不锁。

明月不来不去时,琉璃泡中珠中颗。

先自水天莫分别,更添月包更亲切。

水色天色月色擘不开,水光天光月光拈不来。

梦中酒渴不可忍,一口吸下骊龙腮。

梦幻影泡有限,风花雪月无涯。

莫分粗俗与精华。

日醉石间松下。

菜尽邻家解与,杯空稚子能赊。

通幽即步尽横斜。

不问墩犹姓谢。

我不异人,人心自异。

人有亲疏,我无彼此。

水陆飞行,等观一体。

贵贱尊卑,首足同己。

我尚非我,何尝有你。

彼此俱无,众泡归水。

一群斯文的暴徒 在词语的专政之下孤立得太久 终于在这一年揭杆而起占据不利的位置 往温柔敦厚的诗人脸上撒一泡尿 使分行排列的中国陷入持久的混乱 这便是第三代诗人自吹自擂的一代 把自己宣布为一次革命自下而上的暴动 在词语的界限之内砸碎旧世界 捏造出许多稀有的名词和动词往自己脸上抹黑或贴金 都没有人鼓掌第三代自我感觉良好 觉得自己金光很大长期在江湖上 写一流的诗 读二流的书玩三流的女人 作为黑道人物而扬名立万自有慧眼识英雄 耀帮哥们儿一句话第三代诗人从地下走到地上 面包惨白坐在宣传部会议厅里 唱支山歌给党听吐出一肚子苦水和酸水 士为知己者死不该死的先走了 第三代诗人悲痛欲绝发誓继承耀帮哥们儿遗志 坚决自由到底第三代诗人由此懂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学着说粗话 玩世不恭 骂他妈的上层的天空在中国变来变去 第三代诗人时常伤风感冒 变得十分敏感和谨慎太多的禁忌不能说 唯一的逃避是诗第三代诗人换上干净的衣服 在象牙的表面做没有规则的游戏 远离心脏和血肉或者模仿古人的形式 用月光写诗 用菊花写诗 写一些很精致的文字 从红色向白色 热情逐渐递减 减至语言的零度第三代诗人活得很清苦 食人间烟火说普通话 在茶馆里坐着品茶 喜欢有茉莉花的那一种 马克思说不劳动者不得食第三代诗人靠老婆养活 为人类写作因而问心无愧 打破婚姻铁饭碗第三代诗人犯过许多美丽的错误后于弗洛伊德深入女人的舌尖和阴道在想象中消耗太多的精气 结果阳气大亏第三代热爱部分的毛泽东 一种农民的朴实和冲动 在诗中改朝换代的野心是不自觉的只是感到有屁要放便放出来香花毒草由他去被臆想的根羁绊着 抽刀断水 或者把它暴露得更加粗大 以证明血统的纯正第三代读老庄 读易经 倾向于神秘主义或故作神秘主义 用八卦占卜 看一次手相便学会一种骗人的勾当 再骗朋友和敌人继而进入气功状态 丹田的位置并不重要关键是坐的姿势 要做出吐纳的样子再发几句反文化的宏论 便自以为得道了当然酒是要喝的 饭更不能少 一代人就这样真真假假的活着 毁誉之声不绝于耳第三代面不改色心不跳 依然写一流的诗读二流的书 抽廉价烟 玩三流的女人历经千山万水之后 第三代诗人正在修炼成正果 突然被一支鸟枪击落成为一幕悲剧的精彩片断 恰好功德圆满北岛顾城过海插洋队去了 第三代诗人留在中国坚持抗战 学会沉默学会离家出走 同时作为英雄和懦夫学会坐牢 在狱中慷慨陈词 拒不悔过认罪学会流放 学会服苦役 被剃成光头在镰刀与铁锤下面换一种活的方式周伦佑在峨边服刑 廖亦武李亚伟在重庆受审 尚仲敏在成都写检查于坚在云南给一只乌鸦命名 第三代诗人树倒猢狲散 千秋功罪十年以后评说1991、2、28风雪中于峨山打锣坪

5我们长途跋涉,已达郊区银河在身后的树林上空流转前面是红光映照的天空我们还要跨过最后一条河穿过最后一个果园,最后一片菜地煤场和铁道我们驻足,回望原野间的茫茫黑影因为土地上响彻如此安宁的音乐我们呆住了8严寒抓紧搂抱这所房子好象它是世间最后的一所衰老的灌木拥集在石阶下就象老年人凑在一起,互相诉苦患风湿症的院门在房子一侧吱吱呀呀,活动被风吹疼的身子今年冬天确实太早来临它真的是故意这样,趁人们还没备好大衣?

或者只是象今晚的大风,过于性急?

我谛听松林间尘沙粗鲁地穿行枯干的断枝从树上落到瓦顶这里,那里,天地间变成嘈杂的巨大音乐厅嗓音粗野的乐手会在天亮前撤离接着是阳光舞蹈队来山坡表演小路显得宽宏大度,转过坡地似乎没个尽头它高高兴兴,吩咐麻雀把你唤醒它要把你引向广阔的大千世界唠叨的小树丛归于平静抱怨于事无补,要学会乐天知命”这所房子也会掩埋得更深在堆集的枝叶中轻轻叹息12只有老人们,接近了时间的尽头不是睿智,而是绝望平静了心灵就象无人理睬的孩子坐在七零八落的房间最终停止了抽泣,又在寂寞中站起用迷惑的眼光重新看待世界13疾病使他的脸更显高贵巨大的病床从幽暗的房间深处浮起他卧在洁白的被中面色苍白,神情疲倦此刻,残余的生命之光慢慢聚集他的眼闪射出新鲜的尖锐的光芒白皙细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轻轻地指点着就象开放于午夜黑暗的昙花将要垂下沉重的头颅是谁赋予了他更大的智慧使琐屑和畏缩在衰竭的身躯里荡然无存是啊,一切都被原谅了,只留下生而为人的骄傲与美好的品德只剩下了平和、安宁15宽阔的河面幽光粼粼一盏灯点在河的上游群山的身影之间你被照亮,你的灵魂透明有如叶子让夕光一遍遍清洗这是傍晚,堆满稻草的马车离开刈后的田野你听到了什么,漫游者?

河水中漂流的亡灵喁喁他们穿过时间的滩涂无声地聚拢、涌现17巨大的灯盏,光辉渐暗在水的上游,群山中央我与大河同时被照亮18我要使自己的囊中如洗装满我的骄傲因为贫穷珍惜每件事物瓦罐粗陋,蕴满沙子就象悲痛我领着女人去看兄弟兄弟已死,灵魂不灭住在山坡一侧女人头插梨花,稍带畏惧我缓缓叙述,她嘤嘤啜泣女人并不美丽我却深深爱恋兄弟与我同出一胎我也要做黑水上的浮灯给心境凄凉的人一点温暖给投江的人一点安慰山岗上,远方明晰江流横过绿树薄雾轻带,不见荒凉宛如面目娇美的女子女子不知荒凉只知拭去颊上泪滴19有谁能肯定地说:树木在冬天不感到欣喜?

没有鸟和人的搅扰,它们自由地高高站立。

雪后的早晨空气清冽。

有谁能肯定地说:茂密的叶子不是树木的累赘?

阳光洒满雪地,它们再画上简洁的作品,每片树皮都感到温暖。

我远远地就被它们感动。

我渴望和它们站在一起,成为最普通的一株白杨树。

当我在雪光眩目的屋顶上,俯视微微呼吸的庭院,我会流泪:“感谢你,生活!

我的心灵多么宁静,轻松!

”20问自己一声:你还有多少时间?

好像是被人逼迫着生活,我们总是匆匆忙忙,叹息声声。

直到水在槽里结成坚冰,午夜钟声穿透玻璃,才战战兢兢地躺下歇息。

而在门外凋敝的花园里,夜正以它浓重的黑暗酿造美酒,星光象白霜凝满枯黄的叶丛。

21那些岁月冗长而迟缓,就象贫民区幽暗的澡堂,雾一样的灯光中,锈坏的水管滋滋冒汽,赤条条的人们都似乎在瞌睡。

你度过它们,象在夜晚的长途车里昏昏沉沉。

现在,它带你到这儿,回忆象车灯掠过往事的丛林。

童年是什么?

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越过窗口去看他?

他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要跟随母亲四处迁徙,住在车站旁肮脏的小店里?

为什么许多人对他摇头叹息?

他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

他只是个孩子,没有玩具和伙伴。

当母亲为生活奔走时,他终日坐在房门口,过早地学会了等待和期盼。

为什么他发呆,思绪在惊惧的街道上流连忘返?

他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怜悯中的不幸和屈辱。

你为什么择取了生活中的凄惨片断?

你想打动谁?

或只想打动你自己?

为什么你的目光如此陌生而冷酷?

在蛛丝挂满的玻璃窗后,在记忆的储藏室里,那里,还堆满了别的杂物。

那个孩子就坐在房门口,心不在焉地翻动图画,浑然不觉。

24我寻找节奏,以一个老钢琴修理师的耐心敲打词的黑键。

和他一样,背着工具箱在大街小巷奔走。

我受不了庸俗的气味,在堂皇的装饰下象一盘发馊的焖肉。

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诗人,在他们面前总是畏畏缩缩、无所适从,每个角落都以它们的寒冷向我作陌生的鬼脸。

北京的春天,花朵象一碟碟色彩纷繁的佳肴端在枝条柔韧的手臂上,一条街就是一次丰盛的筵席。

每首诗的主题又一次次地扑向我痉挛的胃,是我在节奏的醇酒中迷醉。

我是一个伟大的诗人,每首诗写的都是饥饿。

28想起这个时辰它对你会有所帮助。

你穿着白罩衫,你的神情那么严肃,在零乱的行李中走来走去。

楼底下汽车按响喇叭,行李和你都得离去,不留一张废纸。

我匆匆忙忙捆好行李,把包装绳打上结,再提提它们,看是否结实。

这个时辰,我们各自都那么紧张,来不及道别,说上几句话语。

你也许不再回来,我也许见不到你。

但想想它,对你会有所帮助。

29整个下午,下着雨加雪。

世界阴暗,象已是傍晚时分。

行人一边走,一边搓着手,一个个竖起衣领,活象谁安排了一场滑稽剧。

他们在冰冷的路上踮起脚尖。

而现在,阳光遍照,每个屋顶都显着笑意。

主妇们亮出滴着水的衣服。

有个小伙子吹着口哨从窗下冲过,自行车铃敲打得叮叮啷啷。

道路已经风干,泡烂的落叶都扫到水沟里。

孩子们脱下讨厌的雨靴,在院子里跳格子,没有一丝儿灰尘。

31我被迫欺骗母亲,在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自由的!

我知道爱我的人们也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天气逐渐寒冷,我被迫走出温室,人造革车座上凝满水珠,候鸟尖利的叫声在树丛里已不再可能听到。

贫困的母亲在那座木房里等待我寄去钱和爱。

但我什么也没有,我有的只是一串串歉意和门一样的冷漠。

我活着,在人海中象一粒沙子,对于他们我已经消失。

我只对于我活着,我只是一个被迫之物,在生活的机器上碾压成我。

33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所有的诉说都象晚霞,对于永恒的黑暗的天空,稍纵即逝。

而痛苦是你的天空。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没有人会听懂你的话。

你自己生活的岁月,象河流一样永不回头。

你展示的只是,被烈日晒干的水痕,被河水遗失的沙砾。

那些内心的波纹,再也不会象过去那样起伏。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没有人顾得上你。

当不可避免的孤独,成为每个人呼吸的空气,当邪恶琐屑的惯习成为弦上之箭,友情又能有什么用?

微不足道的柔情在生活之手中只是一根飘动的细线,随时会被无声地绷断。

告诉我自己不要诉说。

难道你还没学会辨别虚伪?

让幸福成为昨日之梦,让心灵成为一枝划空的桨,让忧郁注满酒瓶,在无人的角落饮光,这苦味的药水能医治你的欲望,你的企图。

35跨越正午的太阳跨越山岗群鸟欣悦飞向大海我想在这宁静的时刻写一首愉快的诗章赞美这平淡的日常生活就象渔船在阴云密集的夜里返回港湾今天我得以避开悲哀和痛苦来与兄弟们相聚这样的日子多么难得用甜酒滋润心灵用歌唱冲破低垂的门帘崖边的屋子点上灯水波在窗台下微漾也许黑夜的海上还有船只往来温情带着藻类的气味与风鼓满房间门外公路上有人踩响沙子提灯在清晰的话音里晃动在这静寂时分我等候他们向这儿走来36士兵们挎着枪走进商店也买糖果和花生,而子弹在枪膛里。

我们带柔软的帽子,他们戴钢盔。

在下班的人流中,他们是这样不同。

那一年,我们夜夜喝酒、抽烟,向楼间花园投掷酒瓶,坐在台阶上迎风流泪,走在凌晨放声歌唱。

46这里到那里。

火车要跑多少路,多少灯亮着多少熄灭了,在黑暗里,多少树叶在寒冷的霜气里掉落,在黑暗的泥地里。

这里到那里。

我的思想专注于唯一的事物,达不到的地方象行程外的城市。

那里精神的灯或关或闭,那里心灵也许正为爱情的凋败欣喜。

那里,也笼罩着黑暗,象深深的哭泣。

这里到那里。

火车从我的窗前驰过,人们从这里到那里,在白昼或深夜,又过了一个白昼或者又过了一个黑夜。

在同一片天空下。

这里到那里。

镜子反射日光和月光,我是矛盾生命的象征。

正过大桥的车上有我热爱的兄弟姐妹,正想起我在这个城市里,满眼是无边闪烁的灯火。

47在洁净的水中生长,开放洁净的花朵。

我的天真之歌还在吟唱什么?

今天已无人理解飞鸟的悲伤。

我逐渐远离繁花的天国,把盲人的拐杖伸向浊臭的池塘。

引路的星辰日益遥远,耳中萦徊着眩晕的魔笛。

温慈的绸缎悬垂在深广的殿堂,和年代一样久远,被香熏得沉暗。

我曾经多么幸运,在兄弟间端坐,远离尘俗。

深寂的夜空,过去的岁月里众星密布,我们默对永恒把祷词吟诵。

清晨,就着清晰的米汤吞咽清洁的面包,心中充满对宁静生活深深的感激。

而今我独处一隅,面对城市的中心,这危险的发光体彻夜燃烧,宛如地狱不熄的烈火。

在寥阔贫瘠的土地上,我们象虫豕一样奔走。

凝望冬季沉郁屋顶的上空,贫穷生活的烟雾从周围升起,弥漫、消融,在众人的脸上投下阴影。

谎言、表白、筋疲力尽的周旋,我摊开四肢躺在夜晚的床上,恶梦的鹰鹫袭击心脏的岩穴。

而户外静寂,夜清如水。

在洁净的水中生长,开放洁净的花朵。

我的经验之歌振颤着簇簇黄叶,使它们纷纷落下、飘散、埋没48诚实的石头有一种怎样的语言它们垒成宽阔的大道,伸向海边你慵倦的话音使石头幸福地跳动我的灵魂轻叩你光洁的脚踝噢,成排的木头房子密密匝匝响着喜悦的叮当,欢迎你的到来所有的阳光争相亲吻你的面颊所有的风向你的长发聚集你均匀的呼吸撩起我海水蕴蓄的欲望几乎要涨破语言的表皮喷溅而出我伫立在你身旁,幸福而又不幸爱你,就象爱湛蓝的海水你洗濯的手指你有光洁的贝壳一样白净的肤色可我无法拾取你,至于双唇间这瞬时的欢乐和忧愁之于你仿佛绷紧的布帆之于气流的吹向月光在水和岩石交错的地方沉睡我的脑子象疯狂的轮机彻夜旋转在爱情汹涌的海面筋疲力竭在孤独弥漫的凌晨止息于困倦与乏力50有多少死者象我一样倾听过雨,它的凉爽的果实和叹息充盈了整个黄昏淋湿的旷野游荡着多少疲倦的身影隔湖而望,深黑的水际漂浮着黑色的村庄,轻得就象流动的冰块那是人烟灭绝的腐败建筑但为什么比人丁兴旺的城市显得更有希望我步下泥泞的土坡,爬上山岗伫立良久,又穿越树林秋天,挂在宛如烟霞的树枝上就象曾经华丽过的破烂衣裳54那是我的干校,在视线的尽头,群山的脚下在晨雾笼罩中,淹没于丛林那是我赖以生活的地方我多么不愿为此奔波往返通往干校的路,新铺的水泥银灰色,在上午的阳光中闪烁高出于田野之上,垅沟间是一块一块新翻的褐色泥土平坦,带着柔和的弧线我的自行车咔哒作响我要把这天变成郊游的日子把令我畏惧的郊野变成愉快的花园那是我周日的干校排排房舍间悄无人影只有怪异的草木享用僻静的时光我却带着陌生的心情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树木随意站立风儿吹碎了阳光叮当作响这里远离路径正合宁静的心灵幽居这里本是自然隐匿的所在可是为什么让我如此惧怕56哀歌一个时代已经结束,怎么办,我这个生活的零余者?

孑然一身,站在这里。

弟兄们,再见。

你们穿过这个中午,消失在街头。

阳光明净,这是深冬了。

硬币在口袋里叮当作响。

城市中的荒野,城市中的夜晚。

我将离开北方,这高远的天空。

南下的列车扯响汽笛,那里多么嘈杂、污浊。

弟兄们,再见。

你们的笑声多么丰满、响亮,长久在这空屋里回荡。

床架上堆积着你们遗弃的杂物,尘埃还未来得及蒙上。

噢,此刻你们已独个在各自的行程上。

这世纪末的城市多么凄凉。

有谁会记得我?

一个零余者,无力而怯懦。

难道我就这样无声地毁灭?

这空寂的寝室,曾经昼夜喧闹。

但总会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推开门扑面的是沉重的灰尘,还有,地上的那具枯骨。

哦,那是我。

新时代的宠儿,愿你有个美好的前程!

可你知道这里喧嚣的历史、凄凉的晚景?

那些泪痕,你可会轻轻抚摸?

再见了,弟兄们。

车站广场繁忙、混乱,到处躺满逃亡的人群,女人多么疲惫,孩子在怀里瞌睡,而男人,他们的脏手攥紧了皱巴巴的纸币,,指缝里渗着发酸的汗水。

这个时代就要结束了,我该怎么办,面对这绝望的景象?

不属于任何团体,没人过问和救助。

人们流浪之后回到家乡,而我,我的家乡在哪里?

58痛苦的跨越两代的诗人,他的脸苍白,藏在高竖的衣领里,不愿看这个世界。

他站在雨天垂暮的站台上。

淹没了他,机车的浓烟!

浓硫酸的汽笛浸泡着他的心。

盘崖绕壑步步高,仆痡马乏游人劳。

五峰崛起干云霄,众山奔走争来朝。

我行直欲犯星杓,意彻绝顶才山腰。

松间鸟语如我招,仰见白塔当林梢。

檐携上下若桔槔,路穷飞楼郁迢峣。

钦翁未来蔽菅茅,山精木怪讙游傲。

麇驰虺窜狌鼯跳,灵景晦昧何由昭。

忽然飞锡从江皋,穷探不惮东峰遥。

曲腰丈人白丝袍,再拜辞前风雹飘。

三百年来响锺铙,闽商海贾输金刀。

直栏横牖山周遭,晨参夜讽声嘈嘈。

碧杉紫柏罗旌旄,客来六月忘炎歊。

明月庵前醉松醪,白云峰顶瞰吴郊。

鹅毛一点钱塘潮,钱王宫阙如累樵。

临之股栗精魄超,归不得寐心摇摇。

含辉孤亭立峣崤,此地览景尤难逃。

五更月落禽嘲嘲,阳乌欲上海水烧。

晦明变化不终朝,倏阴忽晴状莫描。

夜阑灯青雨飘萧,偶坐两客论幻泡。

探玄穷妙窥寂寥,破除世事无丝毫,不奈诗思犹强豪。

归时日没红霞消,荒崖老木山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