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坟零落野花春,闻说中郎有后身。
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
古坟零落唯有野花正逢春,我听说蔡中郎也有了后身。
如今爱惜人才已不如昔日,不要白白抛掷才华作诗人。
⑴蔡中郎坟:蔡中郎即东汉末年著名文士蔡邕,因他曾任左中郎将,后人称他为“蔡中郎”。据《吴地志》载,蔡邕坟在毗陵(今江苏省常州市)尚宜乡互村。
⑵零落:衰颓败落。
⑶“闻说”句:闻说,犹听说。后身,佛教有“三世”之说,谓人死后转世之身为“后身”。《太平御览》载,张衡死的那一天,蔡邕的母亲刚好怀孕。张、蔡二人,才貌非常相似,因此人们都说蔡邕是张衡的后身。这里诗人在传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推想:既然蔡邕是张衡的后身,那么蔡邕死后也应该有后身。
⑷昔日:往日;从前。
⑸“莫抛”句:蔡邕曾赏识王粲,欲以藏书赠之,诗人感伤今日无爱才如蔡邕者,所以这样说。心力,指精神与体力。词人:擅长文辞的人,指诗人。
温庭筠的七律《过陈琳墓》,是寄慨遥深、文采斐然的名作,他的这首《蔡中郎坟》则不大为人注意。其实,这两首诗虽然内容相近,艺术上却各有千秋,不妨参读并赏。
蔡中郎,即东汉末年著名文人蔡邕,曾官左中郎将,死后葬在毗陵尚宜乡互村(毗陵即今常州)。这首诗就是写诗人过蔡中郎坟时引起的一段感慨。
首句正面写蔡中郎坟。蔡邕卒于公元192年(汉献帝初平三年),到温庭筠写这首诗时,已历六七百年。历史的风雨,人世的变迁,使这座埋葬着一代名士的古坟已经荒凉残破不堪,只有那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它的周围。野花春的“春”字,形象地显示出逢春而发的野花开得热闹繁盛,一片生机。由于这野花的衬托,更显出古坟的零落荒凉。这里隐隐透出一种今昔沧桑的感慨;这种感慨,又正是下文“今日爱才非昔日”的一条引线。
第二句暗含着一则故实。殷芸《小说》记载:张衡死的那一天,蔡邕的母亲刚好怀孕。张、蔡二人,才貌非常相似,因此人们都说蔡邕是张衡的后身。这原是人们对先后辉映的才人文士传统继承关系的一种迷信传说。诗人却巧妙地利用这个传说进行推想:既然张衡死后有蔡邕作他的后身,那么蔡邕死后想必也会有后身了。这里用“闻说”这种活泛的字眼,正暗示“中郎有后身”乃是出之传闻推测。如果单纯咏古,这一句似乎应当写成“闻说中郎是后身”或者“闻说张衡有后身”。而诗中这样写,既紧扣题内“坟”字,又巧妙地将诗意由吊古引向慨今。在全诗中,这一句是前后承接过渡的枢纽,诗人写来毫不着力,可见其艺术功力。
“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这两句紧承“中郎有后身”抒发感慨,是全篇主意。蔡邕生当东汉末年政治黑暗腐朽的时代,曾因上书议论朝政阙失,遭到诬陷,被流放到朔方;遇赦后,又因宦官仇视,亡命江湖;董卓专权,被迫任侍御史,卓被诛后,蔡邕也瘐死狱中。一生遭遇,其实还是相当悲惨的。但他毕竟还参与过校写熹平石经这样的大事,而且董卓迫他为官,也还是因为欣赏他的文才。而作者当时的文士,则连蔡邕当年那样的际遇也得不到,只能老死户牖,与时俱没。因此诗人十分感慨;对不爱惜人才的当局者来说,蔡邕的后身生活在“今日”,即使用尽心力写作,也没有人来欣赏和提拔,根本不要去白白抛掷自己的才力。
这两句好像写得直率而刻露,但这并不妨碍它内涵的丰富与深刻。这是一种由高度的概括、尖锐的揭发和绝望的愤激所形成的耐人思索的艺术境界。熟悉蔡邕所处的时代和他的具体遭遇的人,都不难体味出“今日爱才非昔日”这句诗中所包含的深刻的悲哀。如果连蔡邕的时代都算爱才,那么“今日”之糟践人才便不问可知了。正因为这样,末句不是单纯慨叹地说“枉抛心力作词人”,而是充满愤激地说“莫抛心力作词人”。诗中讲到“中郎有后身”,看来诗人是隐然以此自命的,但又并不明说。这样,末句的含意就显得很活泛,既可理解为告诫自己,也可理解为泛指所有怀才不遇的士人,内涵既广,艺术上亦复耐人寻味。这两句诗是对那个糟践人才的时代所作的概括,也是当时广大文士愤激不平心声的集中表露。
汉末文人蔡邕,死后葬在毗陵(今常州)尚宜乡互村。此诗写景切春令,当作于唐武宗会昌三年(843年)春温庭筠自吴中返长安途径常州时。
君不见陈留阮籍字嗣宗,竹林贤者渠称雄。
登山临水辄经日,竟用酣饮全其躬。
谓浑汝不得复尔,独善犹子曰仲容。
以其任达似叔父,气压道北空多铜。
宗人共集作圜坐,酌以大斗飞金钟。
著言君子处域内,何异群虱居裈中。
形骸忽忘置不问,岂复上欲图三公。
古来贤达类若此,刘伶毕卓非凡庸。
陶潜数酌宦情远,李白一斗诗情通。
彼胡不醒匪不智,智在意表言难穷。
共惟遥集乃咸嗣,是饮三代传家风。
五马渡江一马龙,事未几见嗟江东。
就家拜爵下车去,摇手温峤吾谁从。
京尹非才固所愿,青山听入明招终。
所亲相顾数在念,谓方醉耳何其聪。
孙为知几翁远识,信使日月垂虚空。
山林钟鼎不两立,珥貂著屐将无同。
解之换酒亦不恶,蜡以盛足诚为工。
古来醉人醉亦醒,后之醒者醒而聋。
作亭缥缈山水胜,曳杖扶疏烟雨蒙。
长江为杯斗为杓,一饮天地生春红,持杯却酹我遥集,籍咸坟土俱蒿逢。
步兵常侍本何物,目送千古归飞鸿。
我今与子生并世,得不痛沃崔嵬胸。
只看祖家当时所馀两小簏,其视吴屐相去何啻亿万千千重。
炎精孕秀储气详,荔枝结实魁群芳。
我有犹子客南服,千里眷念情不忘。
星驰走寄一千颗,伏暑火炽劳取将。
筠篮初开气芬溢,稍觉四座浮清香。
骊珠璨烂光夺目,琱盘饤饾罗满堂。
先庙未献不敢嗅,色味虽鲜那敢赏。
少须祀毕分送似,宾友拉至纷攫攘。
降囊初剥拆霞缕,玉脸旋堂绽流天浆。
手持奈此水晶粒,地积更诧云锦裳。
海乡因记少日好,绕树食{左口右稻去禾}高价偿。
婆娑碧绿拥平野,丹苞縠皱晖朝阳。
初惊星火争燿熠,久讶彩凤争翱翔。
薰风吹开碧云叶,绿水宛类翻頳鲂。
只今老大将底用,食此感激意故长。
君不见方红陈紫列绀缃,三十二品裁中郎。
丁香核小味甘洁,何似钗头十八娘。
天生美实限南北,长安路远价愈强。
只今生食享至味,不数家渍监蒸方。
又不见宣靖文物全盛时,贡输不减开先唐。
輶车从横绣衣使,海内骚动封纸黄。
妙品人家那可得,置以走辙加浮航。
似闻供上祗纤悉,往往尽入公侯王。
骊山往事不古监,艮岳驯致烽烟狂。
祗今故老尚能说,空使悲愤萦肝肠。
书生不负医国手,赋成何日奏明光。
不如且唤呈姬辈,笑擘轻红入醉乡。
不会当时作天地,刚有多般愚与智。
到头还用真宰心,何如上下皆清气。
大道冥冥不知处,那堪顿得羲和辔。
义不义兮仁不仁,拟学长生更容易。
负心为炉复为火,缘木求鱼应且止。
君不见烧金炼石古帝王,鬼火荧荧白杨里。
君不见道傍废井生古木,本是骄奢贵人屋。
几度美人照影来,素绠银瓶濯纤玉。
云飞雨散今如此,绣闼雕甍作荒谷。
沸渭笙歌君莫夸,不应长是西家哭。
休说遗编行者几,至竟终须合天理。
败他成此亦何功,苏张终作多言鬼。
行路难,行路难,不在羊肠里。
九有茫茫共尧日,浪死虚生亦非一。
清净玄音竟不闻,花眼酒肠暗如漆。
或偶因片言只字登第光二亲,又不能献可替不航要津。
口谈羲轩与周孔,履行不及屠沽人。
行路难,行路难,日暮途远空悲叹。
君不见道傍树有寄生枝,青青郁郁同荣衰。
无情之物尚如此,为人不及还堪悲。
父归坟兮未朝夕,已分黄金争田宅。
高堂老母头似霜,心作数支泪常滴。
我闻忽如负芒刺,不独为君空叹息。
古人尺布犹可缝,浔阳义犬令人忆。
寄言世上为人子,孝义团圆莫如此。
若如此,不遄死兮更何俟。
君不见山高海深人不测,古往今来转青碧。
浅近轻浮莫与交,池卑只解生荆棘。
谁道黄金如粪土,张耳陈馀断消息。
行路难,行路难,君自看。
天造梅花,有许孤高,有许芬芳。
似湘娥凝望,敛君山黛,明妃远嫁,作汉宫妆。
冷艳谁知,素标难亵,又似夷齐饿首阳。
幽雅意,纵写之缣楮,未得毫芒。
曾经诸老平章。
只一个孤山说影香。
便诏书存问,漫招处士,节旄落尽,早屈中郎。
日暮天寒,山空月堕,茅舍清于白玉堂。
宁淡杀,不敢凭羌笛,告诉凄凉。
眇焉五帝上,尝观二典辞。
焕乎三王间,尝观二雅诗。
道德既淳厚,声光何葳蕤。
烈烈日精散,闳闳雷声施。
施焉如飞龙,潜焉如蟠螭。
祖述兼宪章,后世唯吾师。
永言二典往,群言或隳离,亦既二雅末,六义多陵迟。
寥寥千馀年,颠危谁扶持。
揭揭韩先生,雄雄周孔姿。
披榛启其涂,与古相追驰。
沿波穷其源,与道相汪涯。
三坟言其大,十翼畅其微。
先生书之辞,包括无孑遗。
春秋一王法,曲礼三千仪。
先生载于笔,巨细咸羁縻。
杨墨乃沦胥,旷然彰其媸。
佛老亦颠隮,茫然复于夷。
婉婉平蔡画,淮西獲以依。
凌凌逐鱷文,潮民蒙其禧,心将元化合,功与天地齐。
洋洋治世音,磊磊王化基。
悖之则幽历,顺之则轩义。
邶诗咏凯风,以成孝子志。
郑人复君母,传称能锡类。
中郎常有怀,生不识所恃。
登朝虽厚禄,当食每忘馈。
念昔鞠育劳。
嗟今出处异。
倚门岂不待,两求终莫致。
乳乌思反哺,哀鸣自垂翅。
百草摇春晖,宁无谢生意。
洒血向穹壤,解组出台寺。
驰驱咸雍郊,历访经行地。
至行感神明,精神通梦寐。
悠悠大道傍,亲息忽相值。
紫绶拜北堂,白头归长嗣。
悲忻叙契阔,恍如隔生事。
四纪世路殊,一朝板舆侍。
兹事昔未有,闻者共惊喟。
帅守为之言,诏趣还官次。
当年二千石,宠名非所利。
仕或便乡关,安用竹符使。
蒲中母家近,自屈为粹贰。
受命慰慈颜,腾装惬归思。
既徇报德心,亦安效官智。
觞以万寿荐,衣成五彩戏。
无复兴寒泉,何须赋大隧。
令人及圣善,孝慈两不匮。
赠言述高风,庶用激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