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有些黑暗的角落永远呼吸不到光,永远在我的意识之外涨落无法触碰它们,无法接近它们最冷的冰川,最烫的岩浆它们在地层下沉睡或者动荡我只是一片不知情的陆地草原,树林,灿烂的湖泊都会在某个突然惊醒的时刻显示出月光下的狰狞让我感到透骨的冷,就像今夜想起一位死去已久的朋友想起我和她十五岁的友情或爱情十年了,她还留在原地留在无人握手的坟墓里一个被挡在成年门口的女孩我却走到了二十五岁在怀疑和厌世的阴影下保持着十五岁男孩的恐惧和惊奇在她死去的那个晚上我的另一部分将我抛弃我又一次在当时的痛苦里颤栗不是为她的死痛苦而是为我竟不能为她的死痛苦而痛苦,在那个不敢向任何人讲述的时刻,我第一次瞥见我们因为反复遮掩而忘却的日常生活背后不祥的那张脸我第一次知道,我们以为最亲近的人离我们其实有多远在病房里,她平静地请我为她写几首诗,好带进棺材我,十五岁的诗人站在生死的分界线上发呆在送葬的队伍里,在满路的哀乐白花和红色的鞭炮碎屑里我对自己感到无名的愤怒我不再把自己归入善良的人我埋掉了洞见我的真实和虚伪的目击者,转身走进了现代十年浮浅的快乐和厌倦隔开了我们对视的眼睛只有某些偶然的瞬间我才会念起你的名字在广阔沉闷的生活和我窄小封闭的世界之间你会突然走进那些黑暗的角落一言不发地向我讲述我所忽视的全部生活20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