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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啊,祖国

在英雄倒下的地方我起来歌唱祖国我把长城庄严地放上北方的山峦象晃动着几千年沉重的锁链象高举起刚刚死去的儿子他的躯体还在我手中抽搐我的身后有我的母亲民族的骄傲,苦难和抗议在历史无情的眼睛里掠过一道不安深深地刻在我的额角一条光荣的伤痕硝烟从我的头上升起无数破碎的白骨叫喊着随风飘散惊起白云惊起一群群纯洁的鸽子随着鸽子、愤怒和热情我走过许多年代,许多地方走过战争,废墟,尸体拍打着海浪象拍打着起伏的山脉流着血托起和送走血红血红的太阳影子浮动在无边的土地斑斑点点——象湖泊,象眼泪象绿蒙蒙的森林和草原隐藏着悲哀和生命的人群在闪动象我的民族隐隐作痛的回忆没有一片土地使我这样伤心,激动没有一条河流使我这样沉思和起伏这土地,仿佛疲倦了,睡了几千年石头在恶梦中辗转,堆积缓慢地长成石阶、墙壁、飞檐象香座,象一 枝镀金的花朵幽幽的钟声在枝头颤栗抖落了一年一度的希望葬送了一个又一个早晨一座座城市象岛屿一样浮起,漂泊比雾中的船只还要迷惘大片大片的庄稼在汗水中成熟仿佛农民朴素的信仰没有什么留给醒来的时候留给晴朗的寂默也许烦恼和血性就从这时起涌火药开始冒烟指针触动了弯成弓似的船舶丝绸朝着河流相反的方向流往世界象一抹余辉,温柔地织出星星把美好的神话和女人托付给月亮那么,有什么必要让帝王的马车在纸上压过一道道车辙让人民象两个字一样单薄,瘦弱再让我炫耀我的过去我说不出口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青铜的文明一层一层地剥落象干旱的土地,我手上的老茧和被风抽打的一片片诚实的嘴唇我要向缎子一样华贵的天空宣布还不早晨,你的血液已经凝固然而,祖国啊你毕竟留下了这么多儿子留下劳动后充血的臂膀低垂着——渐渐据紧了拳头留下历史的烟尘中一面面反叛的旗留下失败,留下旋转的森林枝丫交错地伸向天空野兽咆哮层层叠叠的叶子在北方 涔飘落依旧浓郁地复盖着南方和沉重的庄稼一同翻滚鸟群呼啦啦飞起祖国啊,你留一些这样美做好的山川留下渴望和责任,瀑布和草留下熠熠烁的宫殿、古老的呻吟一群群喘息 的灰色的房屋留下强烈的对比、不平沙漠和曲曲折折的港湾山顶上冰一样冷静的思考许多年的思考轰轰隆隆响着,断裂着焦争地变成水投向峡谷,深沉,激荡与黑压压的岩石不懈地冲撞涌向默默无声地伸展的土地在我民族温厚的性格里在淳朴、酿造以及酒后的痛苦之间我看到大片大片的羊群和马越过栅栏,向草原移动出汗的牛皮、犁耙和我的老树一样粗慥的手掌之间土地变得柔软,感情也变人坚硬只要有群山平原海洋我的身体就永远雄壮,优美象一棵又一棵树一片又一片涛声从血管似的道路上河流中滚滚而来——我的队伍辽阔无边只要有深渊、黑暗和天空我的思想就会痛苦地升起,飘扬在山巅只要有蕴藏,有太阳我的心怎能不桃出,走遍祖国树根和泥淖中跋涉的脚是我的根据苦味的风刺激着我,小麦和烟囱在生长什么也挡不住即使修造了门,筑起了墙房子是为欢聚、睡眠和生活建造的一张帮窗口象碰出响声的晶莹酒杯象闪着光的书籍一页一页地翻动繁殖也不意味着拥挤和争吵只要有手,手和手就会挃在一起哪怕是沙漠中的一串铃声,铃铛似的椰子树脖子上摇动的椰子烫手的空气中,沙滩上疲倦的网同样是我的希望寒冷的松针以及稻子的芒刺是我射向太阳的阳光太阳就垂在我的肩上,象樱桃,象葡萄痒酥酥的,象汗水和吻流过我的胸脯乌云在我的叫喊和闪电之后降下疯狂的雨象垂死的报复落下阴惨惨的撕碎了的天空那么,在历史中我会永运选择这么一个时候在潮油湿和空旷中把我的声就压得低低地低低地压进深深的矿藏和胸膛呼应着另一片大陆的黑人的歌曲用低沉的喉咙灼热地歌唱祖国

诗人简介

江河,原名于友泽,1949年生,北京人,1968年高中毕业。1980年5月在《上海文学》发表处女作《星星变奏曲》,著有诗集《从这里开始》《太阳和它的反光》等,是新时期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人之一。他的诗作中灌注了相当厚重的历史感,以《纪念碑》等政治抒情诗和古代神话组诗《太阳和它的反光》赢得社会瞩目。与顾城、北岛、舒婷和杨炼一起并称为“五大朦胧诗人”。► 5篇诗文

诗文推荐

[应钟为羽]文以谟吉,武以烈承。

圣训人保,祖国统一武之绳。

有肃孝假,式严秆孙。

神其来兮,以宜以宁。

漫说天飞六月霜,珠沉玉碎不须伤。

已拼侠骨成孤注,赢得英名震万方。

碧血摧残酬祖国,怒潮呜咽怨钱塘,于祠岳庙中间路,留取荒坟葬女郎。

谁相信面具的哭泣谁相信哭泣的国家国家失去记忆记忆成为早晨 送报的孩子从早晨出发凄厉的小号响遍全城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神经脆弱的蔬菜啊农民们把手栽进地里盼望抓住金条的好年景政客在自己舌头上撒着胡椒粉而桦树林正在讨论是捐躯于艺术还是门 这个公共的早晨被送报的孩子所创造一场革命掠过街头他睡了

夜陷于瞳睛的仰望。

环佩揉碎一廊屐响。

而贝齿咀嚼不出那婀娜的一瞬;

时间之姿遂凝结在水晶帘上。

蔷薇啊!

以你多刺的手,握住那滚地而来的红日;

刺绣一个燃烧的早晨,让许多鸟语朗诵。

诗人的心好比是一片阴湿的土地,在命运的巨石下有着爱的毒蛇栖息;

他歌吟着,轻松心头的苦楚,毒蛇在吟声里吮取着他的血液。

在生之挣扎里更痛感着生之悲凄, 他踯躅于人间,却永味人间摒弃。

唉,何时啊,能爬出那血红的毒蛇, 从命运的巨石下,从阴湿的土地里!

——给曾经结社的现代诗人我已经决定,不再保留啊朋友,帮我的忙把我丢掉真的,把我丢掉吧我住的地方其实是很贫乏的你们来了,没有椅子可坐只能坐在那些卖不出去的一叠叠诗刊上没有话题比生活重要只能谈着事业名利金钱儿女没有什么可请你们只能请你们多年来共同用诗所酿成的酒啊——存在我这里的,它已变苦了但愿你们能喝得下这酒,竟是非常猛烈我自己也不知道比当年大家的心还猛烈呵当年大家穷苦紧紧的以手握在一起象缠绕打结的绳索而今,大家各自解开了是什么原因呢这个问题我决心把它丢弃你们来了我请你们动手我身上所能遮掩的衣裤,已陈旧把它撕烂,拿去丢掉我的头发已变白拔下来,你们拿去丢掉我这身皮囊,松垮垮的剥下来,你们拿去丢掉我这张嘴也说不出话了我的胃,什么也消化不去我的眼睛,没泪水可流出我的心,也已够伤痛了这些,都可以拿去丢掉别留什么都丢掉吧让我一片空白别为我叹息辛辛苦苦建立的诗社都可不要了何况是我一副脆弱的身躯当我丢弃了一切我住的地方不会再留下我的名字你们未来之前,知道吗我的诗稿以焚毁的方式在火中发表了没有读者,熊熊的火光独自熄灭我就把笔丢弃把纸丢弃把思想丢弃让我失去一切所能写的凭藉象一块贫瘠的土地找不到雨水找不到种籽朋友,在我住的地方你们看到我都没有了就可回去,去完成你们的诗集千万别从此在泪水中象我一样绝了版啊

猛虎在经历她的诞生:幼兽啊,你在我怀中的柔情因短暂而变得珍贵。

猎手在经历他的诞生:我来到世界睁开的第一眼不是瞄准。

猛虎的第一声哭比想象中的还真猎手的第一声哭我自己也曾经发出:幼兽啊,让我和你一起长大然后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猛虎随那绝美的兽性永无踪迹猎手,如果是我就被野蛮的人性葬在不朽之中。

面对鼻子我感到羞愧其实我没干什么或者说什么也没干倒不是没事可干比如说采一朵小花献给身边对我微笑的美丽少女也可以在红灯闪过以后把所有的盲人带过马路至少教笼子里的小鸟学会说话以便在我死后代替我说上几句可是这个季节玫瑰花还没有盛开绿色也暂时不会覆盖那盏信号灯盲人们摸索啊摸索留神栏杆而你呢姑娘祝小鸟长寿吧1985.8.9

亚洲大陆有一士,自名任公其姓梁。

尽瘁国事不得志,断发胡服走扶桑。

扶桑之居读书尚友既一载,耳目神气颇发皇。

少年悬弧四方志,未敢久恋蓬莱乡。

誓将适彼世界共和政体之祖国,问政求学观其光。

乃于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腊月晦日之夜半,扁舟横渡太平洋。

其时人静月黑夜悄悄,怒波碎打寒星芒。

海底蛟龙睡初起,欲嘘未嘘欲舞未舞深潜藏。

其时彼士兀然坐,澄心摄虑游窅茫。

正住华严法界第三观,帝网深处无数镜影涵其旁。

蓦然忽想今夕何夕地何地,乃是新旧二世纪之界线,东西两半球之中央。

不自我先不我后,置身世界第一关键之津梁。

胸中万千块垒突兀起,斗酒倾尽荡气回中肠。

独饮独语苦无赖,曼声浩歌歌我二十世纪太平洋。

巨灵擘地鑱鸿荒,飞鼍碎影神螺僵。

上有抟土顽苍苍,下有积水横泱泱,抟土为六积水五,位置落错如参商。

尔来千劫千纪又千岁,倮虫缘虱为其乡。

此虫他虫相间天演界中复几劫,优胜劣败吾莫强。

主宰造物役物物,庄严地土无尽藏。

初为据乱次小康,四土先达爰滥觞。

支那印度邈以隔,埃及安息侯官严氏考定小亚细亚即汉之安息,今从之。

邻相望。

地球上古文明祖国有四:中国及印度、埃及、小亚西亚是也。

厥名河流文明时代第一纪,始脱行国成建邦。

衣食衎衎郑白沃,贸迁仆仆浮茶梁。

恒河郁壮殑伽长,扬子水碧黄河黄。

尼罗埃及河名。

一岁一泛溉,姚台姚弗里士河、台格里士河皆安息大河名。

蜿蜿双龙翔。

水哉水哉厥利乃尔溥,浸濯暗黑扬晶光。

此后四千数百载,群族内力逾扩张。

乘风每驾一苇渡,搏浪乃持三岁粮。

汉书《西域传》言:“渡西海不得风,或三岁乃达。

”西海即地中海也。

就中北辰星拱地中海,葱葱郁郁腾光铓。

岸环大小都会数百计,积气淼淼盘中央。

自余各土亦尔尔,海若凯奏河伯降。

波罗的与亚剌伯,二海名。

西域两极遥相望。

亚东黄渤谓黄海、渤海。

壮以阔,亚西尾闾身毒洋。

谓印度洋。

斯名内海文明时代第二纪,五洲寥邈殊未央。

蛰雷一声百灵忙,翼轮降空神鸟翔。

哥伦布初到美洲,土人以为天神,见其船之帆,谓为翼也。

咄哉世界之外复有新世界,造化乃尔神秘藏。

阁龙日本译哥伦布以此二字。

归去举国狂,帝国挟帜民赢粮。

谈瀛海客多于鲫,莽土倏变华严场。

朅来大洋文明时代始萌蘖,亘五世纪堂哉皇。

其时西洋谓大西洋。

权力渐夺西海谓地中海,用汉名也。

席,两岸新市星罗棋布气燄长虹长。

世界风潮至此忽大变,天地异色神鬼瞠。

轮船铁路电线瞬千里,缩地疑有鸿秘方。

四大自由谓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行为自由、出版自由。

塞宙合,奴性销为日月光。

悬崖转石欲止不得止,愈竞愈剧愈接愈厉卒使五洲同一堂。

流血我敬伋顿曲,觅得檀香山、澳大利亚洲者,后为檀岛土民所杀。

冲锋我爱麦寨郎。

以千五百十九年始绕地球一周者。

鼎鼎数子只手挈大地,电光一掣剑气磅礴太平洋。

太平洋,太平洋,大风泱泱,大潮滂滂。

张肺歙地地出没,喷沫冲天天低昂。

气吞欧墨者八九,况乃区区列国谁界疆。

异哉似此大物隐匿万千载,禹经亥步无能详。

毋乃吾曹躯壳太小君太大,弃我不屑齐较量。

君兮今落我族手,游刃当尽君所长。

吁嗟乎,今日民族帝国主义正跋扈,俎肉者弱食者强。

英狮俄鹫东西帝,两虎不斗群兽殃。

后起人种日耳曼,国有余口无余粮。

欲求尾闾今未得,拚命大索殊皇皇。

亦有门罗主义北美合众国,潜龙起蛰神采扬。

西县古巴东菲岛,中有夏威八点烟微茫。

太平洋变里湖水,遂取武库廉奚伤。

蕞尔日本亦出定,座容卿否费商量。

我寻风潮所自起,有主之者吾弗详。

物竞天择势必至,不优则劣兮不兴则亡。

水银钻地孔乃入,物不自腐虫焉藏。

尔来环球九万里上一沙一草皆有主,旗鼓相匹强权强。

惟余东亚老大帝国一块肉,可取不取毋乃殃。

五更肃肃云雨霜,鼾声如雷卧榻傍。

诗灵罢歌鬼罢哭,问天不语徒苍苍。

噫嚱吁,太平洋,太平洋,君之面兮锦绣壤,君之背兮修罗场。

海电兮既没,舰队兮愈张。

西伯利亚兮,铁路卒业,巴拿马峡兮,运河通航。

尔时太平洋中二十世纪之天地,悲剧喜剧壮剧惨剧齐鞈鞺。

吾曹生此岂非福,饱看世界一度两度兮沧桑。

沧桑兮沧桑,转绿兮回黄。

我有同胞兮四万五千万,岂其束手兮待僵。

招国魂兮何方,大风泱泱兮大潮滂滂。

吾闻海国民族思想高尚以活泼,吾欲我同胞兮御风以翔。

吾欲我同胞兮破浪以飏。

海云极目何茫茫,涛声彻耳逾激昂。

鼍腥龙血玄以黄,天黑水黑长夜长。

满船沉睡我徬徨,浊酒一斗神飞扬。

渔阳三叠魂憯伤,欲语不语怀故乡。

纬度东指天尽处,一线微红出扶桑,酒罢诗罢但见寥天一鸟鸣朝阳。

(一)母亲的病房27床不住着母亲,27床是个生下婴孩就患病的少妇,她的病也许早就欠那孩子吃药,喂奶;

灰色,红色;

我带母亲进来后就感到这地方不对,这是个神秘地带;

仿佛我作为一个儿子已经不够,发现大地对于母亲们有太多危险28床不住着母亲,28床开头是个姑娘,接着来了个刚从婚姻上败下阵的女士。

前一个一天可以吃进五碗面条,让人感到巨大的进取心,感到有什么还没有开始后一个有时哭有时笑,身上明显有东西多出来。

是的,她正在等待一次手术30床是我想象出来的,它并不在这间病房但它一定就在周围,我找不到它却对此保留悬念;

也许这张床并不用于病人,但它一定有许多变数我的猜测给我带来恍惚,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摆设?

这让我心跳29床才是母亲的。

你是老来得病你不得这样那样的怪病,但你患下了我不能告诉你的病;

医生安慰我说∶“一个人到了最后,总要被一种病带走。

”我听了很悲痛,也生疑难道她们得了病都正常,我母亲反而应该?

(二)“我感到到处都在疼,但不知疼在哪里”“我感到到处都在疼,但不知疼在哪里”母亲,我知道你疼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一定说不出疼的位置;

你说不出为什么会这样疼痛∶你往左躺疼往右躺也疼;

坐着疼,站起来还是疼。

仿佛你过去的不疼都是假的,今天它们一下子都来了;

一下子要满出来;

一个哑吧在你身体里终于说话;

你成了一座疼痛的仓库我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疼在哪里。

它很深我用手伸近时就走开。

它很模糊模糊得令这具身体是问题而不是身体母亲,我的手已经摸不到你疼的位置我现在的手不知道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的但你终于疼了,象一棵树终于长出了果实是所有的母亲,都注定说不出自己疼痛的位置?

它的左与右,深与浅;

我母亲的疼,太多;

它,它们,已变得有点零乱母亲的疼一直在走动着,这令我的手无处安放;

是什么在她身体中奔跑呢蓝色的?

红色的?

还是去年对我的一次嘱咐?

(三)在母亲病房,有人向我祝贺生日在母亲的病房,有人通过手机向我祝贺生日可我的母亲这一刻正躺在临死的病床这个生我的人,五天后终于撒手人间在母亲的病房,有人通过手机向我祝贺生日一个四十多岁的儿子,正对着八十岁的母亲偷偷哭泣,他哭泣今天遇上了这个日子在母亲的病房,我被提醒今天是生日一个面容酷似母亲的人对于自己的容颜突然有了为难,有了深深的触犯生我的人,你把什么藏在了左手与右手之间我是你生出来的仇敌,我威胁你追赶你。

这追赶,从我懂事后就开始我是有欢乐的,我已积攒下四十多年的欢乐我一直在增加,你却一年年在减少我是用欢乐在追赶你靠近死亡的日期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要死了她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把我生下来她曾经指望我,快快成长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就要死了这当中,有一个谁不容我商量、争辩、转移这个生我的人就要死在生我的日子里……(四)“快来揉揉我,再过几天你就没有母亲啦”“快来揉揉我,再过几天你就没有母亲啦……”哦,母亲,血一样言语的母亲……我揉着你的脚板,这我不能放弃的脚板它在变小,变暗,变成不真实我再也不想去崇尚什么,它正在躲开我走向一条看不见的路并对我,构成了最后的不信任我揉着你的腰身,这已经变成了谁的腰身?

它曾经象一条甘蔗所有的风吹来时,都珍惜它。

世界把甜水保留的那部分,被什么拿去了我不能加盐,加防腐济,加香料我揉着你的胸脯,哦,这阳光的故乡,七岁时我还没有断开你的奶水在我后来所见过的乳房中它是最美的我记得它的形状,它的香,现在病菌在里头建立了自己的粮仓我揉着你的前额,这人世与生命的屋顶摸着它我快乐,自足。

与你的智慧接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事。

我要在你死后,剪下一绺你的白发,这束白的我摸着它,这件事死神已经无法与我争夺(五)深夜,与值班护士的交谈“请告诉我,我母亲还能够活多长时间?

”“你需要她还能够活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

但她能停下来吗?

比如,象一场疲倦自己拐了一个弯。

”“这已经不可能。

不过,除了死亡——”“请不要对我使用这两个字。

”“这应该算是选择,生命会自己收场死亡也从来不需要药物来医治。

”“但我已经把她送到了你们这里——”“是的,她已经来到我们这里了许多将死的老人都到过我们这里。

”“这么说,我为母亲所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你说的奇怪好象是,我们的职业首先没有意义?

”“也许我把什么说错了,但在我母亲与你们之间,谁离开得了谁?

”“你说出个关系到我们饭碗的问题……”“我是说拯救一条生命——”“是呀,许多儿子,最终都没有把母亲救回但最后,却把自己的病给治愈了;

”“一个母亲病了,她的儿子一定也病了?

”“往往是母亲将死的时候,她儿子才明白在人世间什么叫病……”“难道只有母亲的死,才能够换回一个儿子应该得到的秘密?

”“这个秘密早已捏在你母亲手里只是她,还没有到放手的时候。

”“那么,这儿子的病是什么病——”“是呀,是什么病呢?

……”(六)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在他们中间,躺着一个半昏迷的母亲也许死亡的路途总是往回走着他们守着对你的诺言∶要让你死在自己的家中……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他们多么残忍,看着大恩大德的母亲竟然象看着一尊将要处理的废墟……这是母亲在最后的路上,这是五个儿子要把自己的母亲,从谁手中,争夺回家事实上,这是一次没有温情的回家临别时,却被医生说成是爱心行动半昏迷的母亲已经知道自己将驶向那里;

但是,五个儿子一点也没有办法叫这心疼的轮子减缓下来只有车窗外黄昏的阴雨,在敲打着这样的时刻,五个儿子共同承担了自己的无言;

五个儿子现在成了五个哑吧,他们象五个陌生人对所有的语言失去了信心120车厢内,坐着五个儿子他们要把将死的母亲送回到自己家中这条路上,有人正在赶送鲜花,也有人往市场运送食粮,但五个儿子咬碎了牙齿也要把母亲送回家中……(七)当母亲终于闭上双眼……当母亲终于闭上双眼,我觉得她只是从守着她的儿女们中抽身后退了几步然后还站在那附近;

象一所安静的农舍,天黑,闭门,就寝;

但里头灯,依然亮着只有我们一群兄弟姐妹,顿时进入黑暗!

抚着母亲的尸体哭成一片悲痛的我们比碎裂的玻璃更加破碎∶尖锐、不成形状、难以收拾;

而身后有一个声音这样说∶“我多么不愿意让你们变成这样……”(八)表列式∶关于母亲的几段履历19岁时你就染上了霍乱,并传给了身壮如牛的生父和长兄;

一贴救命的草药,来不及拉回邻居的少年却奇迹般把你给救活。

也是这时你无法赶到自己红色的婚场乡村从此留下了一句流行的话∶“有隔夜的豆腐,没有隔夜的媳妇。

”还有一句话许多人不敢公开说∶“那小子福气,娶上了天仙般的美女。

”20岁,你生下了第一个男孩到38岁止一共生出五男四女(在我前面的一个姐姐,据说一生下就夭折)八个孩子给了你生活的思维与能力也使你信上了基督教;

我听过你为我缝补衣服时所唱的歌谣也看到在暴风夜,你为出海的父亲念出的祷告;

50年后你成了这个半岛最有福气的母亲,这一点没有人怀疑34岁你生下了最后一个男孩,为了答应这个男孩的要求,四年后你又为他生出一个妹妹;

可见这孩子从小就有点怪异,你对他这样说∶“你才是我心头的一枚针。

”因为你会这么说他后来就爱上了诗歌你不知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多远,但你会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诗稿,象小时候你在他的旧衣服上打上补丁在许多夜晚,你一般只数了数露在被窝外的脚丫,就知道哪一个孩子还没有回家;

你生下的孩子实在有点多这让人想到亲爱的祖国……在我出生时国家闹饥荒了,我吃的是你的奶水你和全家人吃的是野菜,你说∶“再破的一条船,也要撑到岸。

”就是这句话,八个孩子一个个都走了过来一个家或一条船,没有下沉46岁时你因胆结石住院开刀,大哥对你说小弟好象开始懂事啦;

79岁时你又为这病动了手术,80岁寿诞上满面春风不到一年,你又在这家医院向我交代了后事∶“不要卖掉那座老屋,你们八个都从那里走出来。

”好象我们很缺钱好象我们会干傻事;

但你把我们给你的钱剩下那么多,其中一笔留给了教堂;

而后死于一剂强心针,面目非常安祥(九)这部电话我再不敢把它拨响在这个深夜,我不敢再把这部电话拨响——8776653 它还在老家那边母亲的枕边安放着,也许这一刻你还在守候着我的问候听我说“今天都吃了些什么……”你的声音还能从那一边传过来吗以天堂的突然来信,让我再一次握到自己的闪电;

我会再一次听你这样说∶“少喝一点酒——我知道再喝时你又会忘记了我这句话。

”现在你永远关闭了,不,是劫持是突然的空和突然的漆黑一条河流已被谁搬到另一条河流上那里留下了河床,寻水的小鸟在河边发出凄凉的叫声一次,你突然来电话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样心慌……”今夜,我也是这样心慌!

“母亲你也没事吧?

今天,你都吃了些什么……”我曾在云南的一座大山上跟你说话说那里有我小时候见过的白云,你说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块白云;

这是真的?

你在今夜哪一块星云上?

8776653仍然是你的电话号码吗?

如果,我也能接通在这个深夜,我不敢再把这部电话拨进可是,它竟然响了!

母亲这是你的声音吗?

“喂,儿子,我在听着——”

一、亚里的风是一段不死的情飘过十年的旅程行囊被搁浅成惨痛的记忆可天上的花啊你盛开在何处?

如今空旷的楼宇蟹居着来自亚里的人日日把酒而歌可风你在为谁颤栗?

这该是谒语永逝的年代世纪的大钟让亚里在辉煌中坍塌十年的期待因此而倾斜可夕照中的背影你仍然是亚里岸边一轮永难抵达的黑色光环二残破的故事津津乐道在爱人的嘴边一段古旧的风总在长夜里辗转不安哦,冬天的茅屋将为谁吟唱浅睡的女子风从何处来临?

为什么城垛的枝条时时击打着琴弦我梦中的花朵总涌动着玫瑰的血滴在世纪的初页我和高贵的驴子同行来自亚里的乡音让我将要走的路面目全非三祖母为老而死去我为活着而活着曾经的歌谣把记忆修饰成生动的花朵稍不留意冬天的雪便挂上我们的华发这该是到了为生而留意生的时候了不朽的钟声密布危机教皇胸前的红布象一块不干的血迷离着人民的日子可造反的耗子让城池空洞如洗现在,正在生病的机器把初始的世纪搅成一团瘴气我听见暗夜里祖母的窃笑和远在天际的水声

1 、不平静的日子猜不出它为什么对水发笑。

站在液体里睡觉的水莲。

跑出梦境窥视人间的水莲。

兴奋把玻璃瓶涨得发紫的水莲。

是谁的幸运这十枝花没被带去医学院内科病房空空荡荡。

没理由跟过来的水莲只为我一个人发出陈年绣线的暗香。

什么该和什么缝在一起?

三月的风们脱去厚皮袍刚翻过太行山从蒙古射过来的箭就连连落地。

河边的冬麦又飘又远。

不是个平静的日子。

军队正从晚报上开拔直升机为我裹起十枝鲜花。

水呀水都等在哪儿士兵踩烂雪白的山谷。

水莲花粉颤颤孩子要随着大人回家。

2、花想要的自由谁是围困者十个少年在玻璃里坐牢。

我看见植物的苦苦挣扎从茎到花的努力一出水就不再是它了我的屋子里将满是奇异的飞禽。

太阳只会坐在高高的梯子上。

我总能看见四分五裂最柔软的意志也要离家出走。

可是,水不肯流玻璃不甘心被草撞破谁会想到解救瓶中生物。

它们都做了花了还想要什么样子的自由?

是我放下它们十张脸全面对墙壁我没想到我也能制造困境。

顽强地对白粉墙说话的水莲光拉出的线都被感动洞穿了多少想象中没有的窗口。

我要做一回解放者我要满足它们让青桃乍开的脸全去眺望啊。

3、水银之母洒在花上的水比水自己更光滑。

谁也得不到的珍宝散落在地。

亮晶晶的活物滚动。

意外中我发现了水银之母。

光和它的阴影支撑起不再稳定的屋顶。

我每一次起身都要穿过水的许多层明暗。

被水银夺了命的人们从记忆紧闭室里追出来。

我没有能力解释。

走遍河堤之东没见过歌手日夜唱颂着的美人河水不忍向伤心处流心里却变得这么沉这么满。

今天无辜的只有水莲翡翠落过头顶又淋湿了地。

阴影露出了难看的脸。

坏事情从来不是单独干的。

恶从善的家里来。

水从花的性命里来。

毒药从三餐的白米白盐里来。

是我出门买花从此私藏了水银透明的母亲每天每天做着有多种价值的事情。

4、谁像傻子一样唱歌今天热闹了乌鸦学校放出了喜鹊的孩子。

就在这个日光微弱的下午紫花把黄蕊吐出来。

谁升到流水之上响声重叠像云彩的台阶。

鸟们不知觉地张开毛刺刺的嘴。

不着急的只有窗口的水莲有些人早习惯了沉默张口而四下无声。

以渺小去打动大。

有人在呼喊风急于圈定一块私家飞地它忍不住胡言乱语。

一座城里有数不尽的人在唱唇膏油亮亮的地方。

天下太斑斓了作坊里堆满不真实的花瓣。

我和我以外植物一心把根盘紧现在安静比什么都重要。

5、我喜欢不鲜艳种花人走出他的田地日日夜夜他向载重汽车的后柜厢献花。

路途越远得到的越多汽车只知道跑不知道光荣。

光荣已经没了。

农民一年四季天天美化他没去过的城市亲近他没见过的人。

插金戴银描眼画眉的街市落花随着流水男人牵着女人。

没有一间鲜花分配办公室英雄已经没了。

这种时候凭一个我能做什么?

我就是个不存在。

水啊水那张光滑的脸我去水上取十枝暗紫的水莲不存在的手里拿着不鲜艳。

6、水莲为什么来到人间许多完美的东西生在水里。

人因为不满意才去欣赏银龙鱼和珊瑚。

我带着水莲回家看它日夜开合像一个勤劳的人。

天光将灭它就要闭上紫色的眼睛这将是我最后见到的颜色。

我早说过时间不会再多了。

现在它们默默守在窗口它生得太好了晚上终于找到了秉烛人夜深得见了底我们的缺点一点点显现出来。

花不觉得生命太短人却活得太长了耐心已经磨得又轻又碎又飘。

水动而花开谁都知道我们总是犯错误。

怎么样沉得住气学习植物简单地活着。

所以水莲在早晨的微光里开了像导师又像书童像不绝的水又像短促的花。

2002――2003

我看见万匹马儿入夜恣意奔跑听到它们疯狂的嘶鸣风里逸得很长很长的鬃毛三月啊,是赏花儿的时节芦席上的皱褶和晨光在对抗花瓶上隐约有白马奔过树根通过秘密的路缠住月亮收拾光明的残局石头拾掇着它们的剧痛马群在春天一意孤行什么样的艳丽和古旧跨上马匹丝绸在马蹄的挥舞和杂沓下乱纷纷的像青翠的火焰草原在渴望里多么刺眼树上的密叶因为愤怒而苍老我们因为亡途而浪迹或永远终止这里没有希望地享受我们的报酬孔雀的乌木屏风,胭脂和画卷绣纬一样令人厌倦的生活我多么害怕看见那匹火驹呵当我们的目光在圈子里穷尽时独酌太秀丽的细节和神灵它会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一道光芒把人间揉遍花儿上轻柔的蹄子,火的阳兽我们突然紧紧束了胸怀金黄的大地如此灿烂

我要写一首长诗一首比黑夜更黑,比钟鼎更沉比浑浊的泥土更其深厚的一首长诗一首超越翅膀的诗,它往下跌不展翅飞翔它不在春天向人类弹响那甜美的小溪它不发光,身上不长翠绿的小树叶它是绝望的,苦涩的,它比高翘的古塔更加孤寂它被岁月钢铁的手掌捏得喘不过一口气它尤自如干涸的鱼在张大嘴巴向不可能的空气中索求最后一口能够活下去的水我要在宽阔的、等待的、不可能有归来的大海的愤怒中保存下一罐最纯净的水一颗善良而又慈爱的良心良心如水。

它早已被人类用脏了忽视造成时间的丢失丢失的时间造成人生如烟灰般的浪费我不断开门,我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那陌生的车铃声,那飘曳的长裙有哪一点灯光是你带来的给我的信心有哪一点微笑与依偎是你最后给我确定的真言?

在人生的惶惑中,成熟的石榴最早开口正如秋枫,坚定而后又落入迷茫路在问,河流在问,招展在人头上鲜红的旗帜,那无主的风一遍又一遍把大地拷问是谁在拯救?

是谁在指示我们不断诞生?

坚定而后又落入迷茫一片又一片代表春天的树叶在我的心中不停地坠落在白天,在人类用自己的生命残酷折磨岁月的奔波中我拿起笔,我知道我要写下一首长诗一首连历史都说不清含义的长诗一首蓝天转入黑暗,光陷入沼泽舰船不断启航又不断被巨大的看不清力量的海水轻轻推上岸是努力过的、最后坚持过的、是必须爆发的、像牛眼一样愤怒、豹一样狂跳是这样的一首长诗我将在今夜全面地写出来。

我将说给谁听?

写给谁看?

城市 或者乡村这只手 转瞬又是那只手的是哪一个人还在内心为光明的传统深深惋惜?

文化被印成一张张奖券它在人民心中代表着利息它在无房的人群中代表便宜的售楼消息长叹,长诗和我一起长叹长夜漫漫啊,我更在漆黑的半夜就是这样毫无信心的,漆黑漆黑的一首长诗它婉转如一道黯淡的河水最终流入混浊的大海花的死,鸟的死,太阳死后星星去死这样无望又痛苦的归宿啊你总是步履稳重地向我们走来无论我欢呼、忽视、向往或者鄙视你总是如操场上列队的士兵你是威武无人能阻的军队你手持着枪刺向我们走来有哪一个人能够逃避?

有哪一个春天最后不被落叶彻底扫尽?

没有希望恰恰萌生出最大的希望悲剧在珍视中挂着泪出现但我又怎能逃避我内心这一块冰冻的冬天?

那最后一片洁白,而又纯净的白雪的呼唤?

无梦的时间将又一次将我渺小的身躯彻底掩埋是这样的一首诗,此刻它恰如一颗星星隐去最后一点光芒它无以题名,它自我的手中正缓缓地写出!

1 黄昏壁上的米勒的晚钟被我的沉默敲响了,骑驴到耶路撤冷去的圣者还没有回来。

不要理会那盏灯的狡猾的眼色,请告诉我:是谁燃起第一根火柴?

2 路车的轮,马的蹄,闪烁的号角,狞猎的旗,不疲惫的意志是向前的。

为什么要抱怨那无罪的鞋子呢?

你呀!

熄了的火把,涸池里的鱼。

3 期待每一颗银亮的雨点是一个跳动的字,那狂燃起来的闪电是一行行动人的标题。

从夜的槛里醒来,把梦的黑猫叱开,听滚响的雷为我报告晴朗的消息。

4 云不要再在我蓝天的屋顶上散步[我的鸽子曾通知过你:我不是画廊派的信徒。

看我怎样用削铅笔的小刀虐待这位铲形皇后,你就会懂得:这季节应该让果子快快成熟。

5 夏季白热。

白热。

先驱者的召唤的声音。

下降。

下降。

捧血者的爱情的重量。

当凤凰正飞进那熊熊的烈火,为什么,我还要睡在十字架的绿荫里乘凉。

6 鸟飞进印度老诗人的诗集,跳上波斯女皇的手掌,我呢?

沉默一如哑者,愚蠢而无翅膀。

阿里斯多芬曾把他的憧憬携入剧场,法郎士的企鹅的国度却没有我泊岸的港。

7 日记昨天,昙。

关起灵魂的窄门,夜宴席勒的强盗,尼采的超人。

今天,晴。

擦亮照相机的眼睛,拍摄梵·谷诃的向日葵,罗丹的春。

8 猎山村里有带枪的猎者,猫头鹰且不要狂声狞笑。

沙漠里有吸水的少女,驼铃啊,请不要诉说你的寂宽和忧愁。

9 告白赞蒂冈的地窑里囚不死我的信仰赝币制造者才永远怕晒太阳。

审判日浪子收匍匐回家,如果麦子不死,我们到哪里去收获地粮?

10 泪催眠曲在摇篮边把过多的朦胧注入脉管,直到今天醒来,才知道我是被大海给遗弃了的贝壳。

亲过泥土的手捧不出缀以珠饰的雅歌,这诗的喷泉呀,是源自痛苦的尼罗。

披发佯狂走。

莽中原,暮鸦啼彻,几枝衰柳。

破碎河山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娑婆世界有瘦。

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

愁黯黯,浓于酒。

漛情不断淞波溜。

恨年来絮飘萍泊,遮难回首。

二十文章尺海内,毕竟空谈何有?

听匣底苍龙狂吼。

长夜凄风眠不得,度群生那惜心肝剖?

是祖国,忍孤负!

时代的悲剧色情的社会博彩的世纪更是暴力的乐园连环图充斥市面游戏机弄坏手指六合彩填塞脑际街头巷尾好勤力哟!

竞相阅读马经狗经唉!

可怜的诗集你是出版界的毒药垃圾桶的孤儿!

诗人呢?

无可奈何把稿焚烧把集丢弃谁都知道好句已成绝响诗国早已灭亡今夜啊我把珍贵的诗作绝妙的诗意葬在高山给白云作伴撒在大海随波浪浮沉再会吧诗魂﹗祝福你不受尘世污染不给俗人冷落再会吧诗魄﹗我已掷笔你应安息!

二00二年五月六日

紧张的暮霭向着极地。

大地凄凉我的葬礼从今天上路--题记一季节更迭所遗弃的残梗在阳光下充满冬的精神象辉煌的盛典拂去尘埃微风过处,哗然做响的地方衣衫褴褛的老人打扫着枯叶秋天已经走了所有大红大紫的热烈和饥饿的目光都随着秋天一道消亡有风拂过我苍白的脸颊回望过往的花开落英。

苍凉之中大地拭去野草的伪饰,只剩下满目贫瘠的裸土谁看见∶南山篱下不曾皱缩的菊我不得不在十月的尽头怀想大唐时代的月亮。

大唐时代的风大唐的诗歌堆满柴房。

象朝觐者我在圣殿前跪着祈福忏悔,在平安夜仰望指向绿色烟雾掩映的莪特式建筑在温暖的夜风中我企图皈依期待最后的钟声……而前定与生俱来命运借一个从校园走出来的诗人之口言说∶"起风了,下雪了,肃杀的冬天来了--谁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诞生,谁没有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不会诞生!

"冷峻而峭拔二一棵树、雪、鸟、旷野它们和我之间维系着什么……从四楼的阳台望去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和麦田中班驳的雪色阳光洒入,面对一纸素笺除了单调的色彩我还能再奢求什么情感在雪地上驰走,即便冰雪消融,在雪地上彳亍而行琴声浸润老树的根部--归宿就在流浪或寻找中吗?

阳光在雪地上行走,遍地玑珠眩人眼目,象一个个传说中在田野中逃逸比如《山海经》它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家园深处,华兹华斯的诗句摇撼心旌∶"……在落叶蔷薇的灌木丛中一个被遗弃的鸟巢盛满了白雪"空谷中,家雀飞过的枯枝,抖落败叶轻轻摆动。

征鸿已尽泉水向山下蜿蜒延伸汇成一曲明快的古筝,冰雪聪颖它所流去的方向是神明的方向,箴言的方向梅花飘雪。

彻骨地冰冷与清洁植物不需要思想,如同古典的少女--寂寞地绽放是纯粹的暮雪的村庄。

淡淡的歌子如凝固的旋律飘飞一曲至纯的夜色仿佛轻柔的烟迹我看见苍白不再是冬天村庄在薄暮中苍茫起来屋顶无比朴实--罪恶也皈依圣洁雪域是温暖的……三大雪降临以前,城市是一片荒原象内心喻指的浮躁或者虚弱一种阴郁的暗流拒绝贴近我不知道,在圣洁之外除了流言还弥散些什么在梦中,狂暴的大雪曾被我接近;

湖畔的黄昏,一个老人形单影只落日和鸟群也相继背离;

孱弱的孩子以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全过程……谁能力挽狂澜这是愤怒的大雪,哀伤的大雪一粒粒隐忍的光明使众生相原形毕露∶一角阴虚。

黑色的恶魔垂涎三尺窥视我手中的骨头接下去,它将以幸福的名义主宰世界象麻雀在麦熟的季节会抢在农人之前收割天光变暗。

挽歌传诵了千余年迷醉的瞬间我企图皈依从敬畏到神往,欲罢不能守望之内,哪里是冰涛冻浪忘川的疆界谁的心脏被装进酒瓶被大雪埋藏,在苦海中挣扎把鸿蒙烧的漆黑?

奇异的队伍把肮脏涂在脸上招摇过市了∶春天来了,疯子也来了秋天走了,疯子更多了(我的心是一片忧郁的大雪我的骨骼沐浴其中,象一截枯枝)苦难最深处的地方,大雪始终阴郁一些苦难被消解,一些苦难正集结、汇成众生如岩石般坚忍于是我愈加相信∶最大的悲苦在民间残垣断壁可以作证∶六月的飞雪零零落落,掩盖了污秽与不洁窦娥,和她的老母并行在深巷里,健康的眸子凝视着风中的骨头也有千余年了放纵的笑声,散落在刑场四周拾起清越的余音,在手中又空空如也。

在雪中我埋好逝者的尸首之后经久不息的寂凉响彻八荒落雪终将化做一缕悲歌在大地冰冷的风骨上,流进泥土四子夜,大火在体内穿行雪的名字也叫燃烧世世代代的悲怆被你重演站起来,一个黑暗中的举动仿佛岩浆的喷泻。

牢笼中的光明与火道义的光芒迸射万丈而遥远的大雪一片苍凉我踯躅于冰封的岸上再次看到劳苦大众和远古的回响一步一望乡……负载着成熟的果实饥饿在途中追杀离别的忧伤一场大雪过后的墓园和荒冢在每一个脚印的旋涡里滚烫。

滚烫……背背长箫的游侠儿双眼迷茫、心怀天下还有谁看见折断的翅膀朝前走啊,充满不幸与温情的群体我的亲人。

现在春天已近你们也听到故园稻花飘香了吗?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捧起粗瓷大碗。

兄弟啊让北风洗涤你的疲惫然后压抑成一曲悲凉的古风穿行在江河之上……即使屈辱、艰难也要活下去用粗犷的血汗增加历史的分量凄泪涟涟。

锋芒毕露的长剑幽蓝的光。

被崇尚牺牲的人摄走天津八里台。

聂忠节公殉难处朔风在阴云密布中锻打石制雕象硝烟弥漫。

千疮百孔的磨砺或者回击崇高的人格崇高的孤独与绝望。

崇高的死亡五静穆。

心脏在黑暗中燃烧、跳跃壮美的大雪,纷纷扬扬如清明的纸钱盲女的泪洗涤着我的躯体闪电划过,一缕红绡喻示了一次永诀一个流浪者在午夜哀嚎--沙子沉入水底,它还能记起最初的颜色吗?

"谁能为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狐,营造一间一生一世的房子"墨迹未干而狼毫已经沉睡时间在古铜的钟声里瘦成清贫的纸张大雪纷飞∶一个灵魂上升所有江河都在沉默中聆听同一首挽歌诗歌的意义由此确立。

阳关以西羌笛和胡笳吹痛了战士的骨骼凄凉。

凄凉。

寂寞空谷落向年关的雪擦亮十万灯盏谁在雪地上参禅打坐谁在青灯下掩卷长思黄河以北,长城以南一场战争复归平静。

情节隐去它留给我们伤痕累累的记忆如同雪落雪地∶轻盈,完美地契合年关之前,这是最后一场大雪最后一场。

它使一个偏执的灵魂学会内省。

岩石都落下花朵天道苍茫还能遮掩什么踏上归程。

温暖的注视是空蒙的雪意灵光中弑血的梦境痛快淋漓六罪恶都已经生锈极光。

天象。

渺茫的歌声所有的花朵都绽放白的宁静开满我灼热的胸膛孤独者拥有黑夜先行者流下凄凉的泪林立的丰碑世世代代伫立乞丐得到怜悯。

让我死去!

大风吹来失散的消息盐和大雪纷纷坠落。

煤和铁锻大更生的希望村庄五谷丰登。

流浪者流浪绝望的手握住绳索远古的青铜是负载大地的翅膀白炽的灯光,排斥或者拒绝我的情感被隔离象一匹马站在冰川上新鲜的阳光。

晶莹的雪到达极地。

我不走了这里已远离牢房。

大音无声白色的山石。

白色的水。

白色的新篁白色的薄霜轻轻覆盖虚静。

除了白色的事物一切都不复存在。

天籁的落英击中额头使我作为一叶微小的植物永远逗留--我是白色的极光在眼角飘忽不定淡红、橙黄、绛紫,变幻着亮度和形态瞬间省悟俯下身去人间烟火弥散着幸福的香气袅袅上升靠近,或者远离耗尽了我的一生七好了。

现在我们总结对于一场大雪,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出而诗歌本身,在这之前我曾刻意锻打语言分行的精湛却使情感局促不堪或许,这正如大雪在纸上也显得木讷、局促整整一个冬天,我无法忘却《心灵史》,一个回族作家的生命作一部血性贲张的教内史一部助你升华的抗争史一部关于英雄与信仰的不朽史诗相传∶"赞美主,他使没有尔麦里的知识变成无用的;

他使缺乏尔麦里的知识变成病态的;

他使有虔诚尔麦里的知识成为端正的。

"我实践了这样的尔麦里,却不是回教徒。

我不敢把我的写作称为知识,尽管试图证明什么,但积郁了太多的,或许只有偏执和虚无。

因此,我不再奢求被理解。

2000年岁末,世纪之交的春天寂寞的雪夜,边缘的雪野被我阅读,我以十八年的苦难和创伤证明道路只为孤独者开放思想是经年的弃物被遍地清辉排斥天寒岁晚的降落没有雷声暴响--真实的绝望或者崛起是沉默的孱弱的孩子,无法在世俗安家无止的奔跑,把喘息融入风里如同逆风行驶的船只帆以巨大的沉默伫立与坚忍……位置始终无法改变。

今夜小城,都市与乡村的边缘城郊,繁华与偏远的边缘而只有信仰是黑夜的灯塔……亘古不变的星辰是遥不可及的仰望爆竹,泪水丰盈的意象用稍纵即逝的光明照亮苦难深重的大地或者前程大苦大难的悲恸之后人间温情的回归,真实而冷静

炎帝世系伤中绝,芒芒国恨何时雪?

世无平权只强权,话到兴亡眦欲裂。

千金市得宝剑来,公理不恃恃赤铁。

死生一事付鸿毛,人生到此方英杰。

饥时欲啖仇人头,渴时欲饮匈奴血。

侠骨棱嶒傲九州,不信太刚刚则折。

血染斑斑已化碧,汉王诛暴由三尺。

五胡乱晋南北分,衣冠文弱难辞责。

君不见剑气棱棱贯斗牛?

胸中了了旧恩仇?

锋芒未露已惊世,养晦京华几度秋。

一匣深藏不露锋,知音落落世难逢。

空山一夜惊风雨,跃跃沉吟欲化龙。

宝光闪闪惊四座,九天白日暗无色。

按剑相顾读史书,书中误国多奸贼。

中原忽化牧羊场,咄咄腥风吹禹域。

除却干将与莫邪,世界伊谁开暗黑。

斩尽妖魔百鬼藏,澄清天下本天职。

他年成败利钝不计较, 但恃铁血主义报祖国。

那挂上红灯驰来的是最后的一班车你轻轻跃上去,不要回头我看得见你的影子真奇怪啊,为什么冬天竟会不冷为什么,一份联想永不能被分割纵然那悬着红灯的车已驶来,载你离开而我的归途上,雨落着有人竖起大衣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