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遥闻精舍钟,泊舟微径度深松。
青山霁后云犹在,画出东南四五峰。
(东南 一作:西南)
还在溪上航行,就已听到寺庙的悠悠钟声。停船拾阶而上,山路蜿蜒穿越着秘密松林。
雨后初晴,山色青翠,白云悠悠飘荡。眺望西南,四五青峰,更加郁郁葱葱,犹若刚刚画成。
⑴遥:远远地。闻:听见。精舍:佛寺,此处指柏林寺。
⑵泊:停船靠岸。径:小路。度:度过,越过。
⑶霁(jì):雨止。
⑷东南:一作“西南”。
唐代诗中有画之作为数甚多,而这首小诗别具风味。恰如刘熙载所说:“画出者必有主峰,为诸峰所拱向;作字者必有主笔,为余笔所拱向。……善书者必争此一笔。”(《艺概·书概》)此诗题旨在一“望”字,而望中之景只于结处点出。诗中所争在此一笔,余笔无不服务于此。
诗中提到雨霁,可见作者登山前先于溪上值雨。首句虽从天已放晴时写起,却饶有雨后之意。那山顶佛寺(精舍)的钟声竟能清晰地达于溪上,俾人“遥闻”,与雨浥尘埃、空气澄清大有关系。未写登山,先就溪上闻钟,点出“柏林寺”,同时又逗起舟中人登山之想(“遥听钟声恋翠微”)。这不是诗的主笔,但它是有所“拱向”(引起登眺事)的。
精舍钟声的诱惑,使诗人泊舟登岸而行。曲曲的山间小路(微径)缓缓地导引他向密密的松柏(次句中只说“松”,而从寺名可知有“柏”)林里穿行,一步步靠近山顶。“空山新雨后”,四处弥漫着松叶柏子的清香,使人感到清爽。深林中,横柯交蔽,不免暗昧。有此暗昧,才有后来“度”尽“深松”,分外眼明的快意。所以次句也是“拱向”题旨的妙笔。
“度”字已暗示穷尽“深松”,而达于精舍──“柏林寺”。行人眼前豁然开朗。迎入眼帘的首先是霁后如洗的“青山”。前两句不曾有一个着色字,此时“青”字突现,便使人眼明。继而吸引住视线的是天宇中飘飖的云朵。“霁后云犹在”,但这已不是浓郁的乌云,而是轻柔明快的白云,登览者怡悦的心情可知。此句由山带出云,又是为下句进而由云衬托西南诸峰作了一笔铺垫。
三句写山,着意于山色(青),是就一带山脉而言;而末句集中刻划几个山头,着眼于山形,给人以异峰突起的感觉。峰数至于“四五”,则有错落参差之致。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峥嵘的山峰犹如“画出”。不用“衬”字而用“画”字,别有情趣。言“衬”,则表明峰之固有,平平无奇;说“画”,则似言峰之本无,却由造物以云为毫、蘸霖作墨、以天为纸即兴“画出”,其色泽鲜润,犹有刚脱笔砚之感。这就不但写出峰的美妙,而且传出“望”者的惊奇与愉悦。
这才是全诗点睛之笔。只有经过从溪口穿深林一番幽行之后,这里的画面才见得特别精彩;只有经过登攀途中的一番情绪酝酿,这里的发现才令人尤为愉快。因而这里的“点睛”,有赖前三句的“画龙”。用刘熙载的话说,那就是,诗人“争”得这一笔的成功,与“余笔”的配合是分不开的。
箕踞狂歌老瓦盆,燎毛燔肉似羌浑。
传呼草市来携客,洒扫渔矶共置樽。
山下黄童争看舞,江干白骨已衔恩。
(时詹方议葬暴骨。
)孤云落日西南望,长羡归鸦自识村。
都门柳色朝朝新,念尔今为江上人。
穆陵关带清风远,彭蠡湖连芳草春。
泊舟借问西林寺,晓听猿声在山翠,浔阳北望鸿雁回,湓水东流客心醉。
须知圣代举贤良,不使遗才滞一方。
应见鄱阳虎符守,思归共指白云乡。
鏦金伐鼓催行丹,拦街祖帐云如稠。
祥刑使者入奏事,诏书趣发不可留。
居人争门挽衣住,行人十步九回雇。
公言为汝五年留,便是数旬终一去。
居人向前为公语,情知不是留公处。
一春风雨寒凄凄,牛羊满地鸿酸嘶。
乾坤尔阔无处着,惟有此地恬不知。
桑麻鸡犬桃溪曲,身住主家数椽屋。
卧听前江风雨声,自嗟身是如天福。
公今归去作大官,连云广夏千万间。
我时岂不被公赐,天高卒卒难为攀。
吾侪小人腹,不惮于公祝。
公今揽辔行原显,泽地相临看不足。
明朝归坐京师宅,深院重门壅休戚。
原公莫为一身惜,须念同胞头戢戢。
春风湔泪情转恻,道旁过者声唶唶。
我时困卧五溪东,十日八九阴蒙蒙。
有来道前事,耳目为惺惚。
更将百壶扶醉胆,喜余鼻息陵烟虹。
欲输一言不能措,以公所闻还赠公。
舞红轻带愁飞,宝鞯暗忆章台路。
吟香醉雨,吹箫门巷,飘梭院宇。
立尽残阳,眼迷睛树,梦随风絮。
叹江潭冷落,依依旧恨,人空老、柳如许。
锦瑟华年暗度。
赋行云、空题短句。
情丝系燕,么弦弹凤,文君更苦。
烟水流红,暮山凝紫,是春归处。
怅江南望远,苹花自采,寄将愁与。
来鸿去燕十年间。
镜中看。
各衰颜。
恰待蒙泉,东畔买青山。
梦里邻村新酿熟,携竹杖,款柴关。
人生谁得老来闲。
记清欢。
见君难。
长路悠悠,回首暮云还。
断岭不遮南望眼,时为我,一凭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