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猿声一逐臣,回看秋草泪沾巾。
寒天暮雪空山里,几处蛮家是主人。
第一句的散文结构是:一个被放逐之臣,从猿啼声中一路南去。“逐臣”是主语,“过”是动词。“猿声”是宾语的精简,概括了李白的两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李白过的是巴东三峡,这个“客”过的是湘西五溪。有人说,诗句不讲语法,这是错的。诗句也有一定的语法,不过它和散文不同,为了平仄、对仗或押韵的方便,它的语法结构可以有极大程度的变易,甚至往往连动词也省掉。读诗的人,仍然应该从语法观点去推求作者的造句艺术。
第二句“回看”二字是照应上句的“过”字,这个被降谪的官员,愈走愈远,深入五溪苗家所住的区域,就不免常常回头看看来路。来路上只是一片秋草,早已望不到家乡,于是不禁泪落沾巾。下面二句说,这一段旅程尽是在寒天、暮雨、不见人迹的空山中。夜晚了,总是在苗家歇宿。“蛮”是古代汉人对少数民族的称呼。当时少数民族所住的地区,都是荒野的山区,故有“蛮荒”之称。作者设想这个“客”深入蛮荒,以蛮家为逆旅主人,是最不幸的遭遇。湘西的秋雨是整天整夜连绵不绝的,为什么作者偏说是暮雨呢?这是为了与下句挂钩,引出此“客”在暮雨中向苗家借宿的诗意。吴山民评此诗曰:“一诗酸楚,为蛮、主二字挑出。”即以为此诗末句写出了贬官的酸楚之情。这是古代汉族人对少数民族的思想感情,今天我们读此诗,就不会和古人有同感了。住在兄弟民族的家里,有什么可酸楚的呢?
韩翃所作七言绝句不多,但大多是佳作,胡应麟最称赏韩翃的七绝,他在《诗薮》内篇中举出“青楼不闭葳蕤锁,绿水回通宛转桥”、“玉勒乍回初喷沫,金鞭欲下不成嘶”、“急管昼催平乐洒,春衣夜宿杜陵花”、“晓月暂飞千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等五六联,以为是“全首高华明秀,而古意内含,非初非盛,直是梁陈妙语,行以唐调耳”。他又举出“柴门流水依然在,一路寒山万木中”、“寒天暮雨空山里,几处蛮家是主人”这二联,以为“自是钱、刘格,虽众所共称,非其至也”。这一段评论,反映出胡应麟所喜爱的是秾丽的句子。骨子里仍是梁陈宫体,风格却是唐诗。这种诗句之所以“非初非盛”,因为初唐则还没有唐调,盛唐则已排除宫体。而在中唐诗人,渐渐地又在唐调中纳入宫体诗的题材,成为一种秾艳的律诗。这个倾向,发展到晚唐的李商隐,温飞卿而达到了极度。至于“柴门流水”、“寒天暮雨”这样的句子,还是清淡一派,属于钱起、郎士元的家数,而且还不是其中最好的,所以胡应麟似乎不很喜欢。
作健居然谢卧痾,万金良药饮亡何。
醉魂并入凌云气,世患收为变征歌。
湿沫呴濡非不幸,素心赏析已无多。
(向同邻巷游旧凡五人今吷庵去南孙死犹有翁与杜园及余三人耳)月宵霜径呼乘兴,山鬼从之薜荔阿。
五纪更运,三正递升。
勋华既没,禹汤勃兴。
神武命代,灵眷是膺。
望云彰德,察纬告征。
上纽天维,下安地轴。
征师涿野,万国咸服。
偃伯灵台,九官允穆。
殊域委赆,怀生介福。
大礼既饰,大乐已和。
黑章扰囿,赤字浮河。
功宣载籍,德被咏歌。
克昌厥后,百禄是荷。
移风广轩历。
崇德盛唐年。
成文兴大雅。
出豫动钧天。
黄钟六律正。
阊阖八风宣。
孤竹调阳管。
空桑节雅弦。
舞林鸾更下。
歌山凤欲前。
闻音能辨俗。
听曲乃思贤。
感物观治乱。
心恒防未然。
君子得其道。
大平何有焉。
于昭上穹,临下有光。
羽翼五佐,周流八荒。
谁其飨之,时文对扬。
虞经夏典,兹礼未遑。
黑帝旋驭,青躔导日。
金箓上玄,玉堂初吉。
钩陈夕次,銮和先跸。
蔼蔼群灵,昭昭咸秩。
帝临中坛,受釐元神。
皇灵萃止,羽旄肃陈。
摄提运衡,招摇移轮。
光光宇宙,电耀雷震。
夜如何其,明星煌煌。
天清容卫,露结坛场。
树羽幢幢,佩玉锵锵。
凝精驻目,瞻望神光。
九位既肃,万灵毕会。
天门启扃,日驭飞盖。
焕兮棽离,傧兮暗霭。
如山之福,惟圣时对。
崇崇泰坛,灵具临兮。
铿锽大乐,振动心兮。
神之降矣,卿云郁兮。
神之至止,清风肃兮。